好歹是國公府出來的女郎,她行了個再標準不過的宮禮,聲音柔婉動聽:“給常婕妤請安,昨日我燒得暈暈乎乎,桑雲用帕子捂住我的口鼻想殺了我,人生死之間都會有些癲狂,清醒後我自是不會做什麼以卵擊石的事兒,絕不敢拿簪子給您身上來幾個窟窿,臉上劃幾道血痕的。”
桑雲猛地抬起頭想要解釋,可在她的角度正好看見李慕雲冰冷的眸光,多少話都被嚇回了嗓子眼。
常婕妤麵上的笑有些僵硬:“……”她莫名覺得身上和臉上都有點疼。
大力婆子們趕忙上前離常婕妤更近些。
常婕妤心底多了股子怒氣,可瞧著搖搖欲墜的桑雲,她眨了眨眼,臉上轉瞬變成了震驚:“妹妹此言當真?若這賤婢真敢以下犯上,我定會將她送到內侍省去嚴加拷問,給妹妹一個交代!”
李慕雲微笑:“既是常家家奴,我怎敢跟您要交代呢。”
常婕妤似是有些驚訝,渾身透著淡定:“妹妹莫不是以為桑雲所為是我指使的?那妹妹也別委屈自己,咱們去稟了貴妃,若真是我所為,讓貴妃稟明陛下治我的罪便是。”
李慕雲搖搖頭,語氣更輕柔了些:“婕妤說笑了,我今日過來隻是給婕妤……給姐姐請安的,順便想跟姐姐說幾句悄悄話。”
常婕妤定定看著李慕雲,微微眯起眼,這穆才人瞧著與過去一般無二,可渾身卻仿佛多了一股迷霧,開始叫人看不清了啊。
她淡然端起茶盞:“妹妹來的不巧,於貴妃那裏找我還有事兒呢。”
雖然桑雲沒留下證據,畢竟桑雲和桑若這兩個賤婢沒能殺了穆錦芙,發生了什麼大家都心知肚明,她不打算跟穆錦芙撕起來,以後機會多的是。
李慕雲這才抬起頭,略有些蒼白的芙蓉麵上笑意溫軟:“婕妤確定不想跟我聊聊?三個月前西域使者來大昭朝拜,是禮部主客司領鴻臚寺招待的,聽說起了點衝突?”
常婕妤驀地冷了臉,方才熱情悅耳的聲音淡了下去:“都退下。”
大力婆子架著桑雲率先出門,其他人尾隨其後。
等宮奴都退出去以後,常婕妤這才起身站到李慕雲麵前,眼神睨著她:“我勸妹妹說話之前先想清楚了比較好,穆家雖然比不得常家,親眷也不算少吧?”
李慕雲笑著點點頭:“穆家確實比不得常家家大業大,不過說起來,穆家在常家麵前,跟常家在於家麵前,應該是差不多吧?”
見常婕妤眼神愈發冰冷,李慕雲輕輕打了下自己的唇:“您瞧我這張嘴,應該說是相差甚遠呢。”
常家不過是於家的狗,穆家卻不用對常家卑躬屈膝,若是讓徐慈拿捏住常家的把柄,以後常家人的生死可就不由自主了。
常婕妤的麵色終是維持不住鎮定,她上前幾步死死盯著李慕雲:“你覺得太後和貴妃是相信你一個才人,還是相信忠心耿耿的常家女?妹妹若胡說八道過了,小心走不出這永寧殿!”
“我相信婕妤有這個本事。”李慕雲垂下眸子遮住眸底的諷刺,忠心耿耿?嗬……
抬起丹鳳眸後她又是一副色厲內荏卻孤注一擲的模樣,論演戲賭徒可是最專業的。
“婕妤你看,我也不願與你作對,我不過一個小小才人,我阿耶也不過是不起眼的六品供奉,胳膊掰不過大腿,我也隻是想保命罷了。”她說得愈發可憐,人卻緩緩逼近常婕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