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最後的父親節和父親周年祭(1 / 2)

今年父親節,家裏來了幾位客人:嶽母、連襟的母親和大姨子、連襟,兩位老人一直希望到郊區玩玩兒,同時看望一下我的父母。幾家比較近的親戚朋友中,父親算是比較年老且健在的了。

一個多月沒見父親,感覺他又衰老了很多,走路也沒有力氣的樣子,哆哆嗦嗦的。原來前不久他摔倒了,至今腳還腫著,卻拒絕吃消炎藥。八十三歲的老父親,我還能為你過幾個父親節呢?

母親很高興,為了迎接城裏來的客人,把家裏打掃的非常幹淨,好強的她這幾天竟然失眠了,且眼角發炎,口幹舌燥。好在中午的一頓飯,她喝了不少啤酒,當晚上就睡的很香且沒了不舒服的所有症狀。她納悶是不是中午吃了什麼東西管用?我安慰她沒事兒就多喝啤酒,那東西營養的很。其實,我想她是因為著急上火的緣故。

父親總是話很少,更不管閑事兒,但是卻經常聽到他哼哼呀呀唱歌的樣子。他顫顫巍巍地一早去遠處鄰居家拿回兩斤新鮮羊奶,然後就在院子裏靜坐,本來他很喜歡出去撿廢品的,自從這次摔跤後,再沒出去,母親很高興——她不放心。

父親坐在馬紮上,指導我刨土豆的同時,給黃瓜、豆角紮架子,並告訴我再過半個月,黃瓜、豆角都就可以吃了。他希望孫子放暑假能回來看望他們,我說沒問題。

東屋的兩間房子裝修接近尾聲,很敞亮舒適的樣子。我下一步給裝上空調,平時就叫老人住裏邊享受一下現代生活。院子外邊種的幾棵果樹,長勢良好,下邊種了花生和地瓜,那要等秋天才能收獲。

父親又念叨了一邊身邊的老教師誰誰誰的故事,誰誰誰又因病走了,多大年紀。說起這次調整工資,他似乎不再感興趣,在他看來,錢真的成了身外之物。

我走的時候,跟父親到招呼,囑咐他不必下炕送我,他說好,皺紋縱橫的臉上露出些無奈。

父親真的老了。我似乎喊著類,離開了小村子,邊走邊想自己在這裏的舊年往事,進進出出的經曆和變化,當然還有和我來來往往的人。

轉眼父親雖然離開我們一年了,卻總感覺就是昨天的事兒,甚至經常感覺他還沒有離開我們:當我進入這座老屋,看到的依然是顫顫巍巍忙碌的母親,而父親好像又出去溜達了沒有回來而已。

大姐住院倆月,明天才能出院,所以大姐夫陪我以及侄女、妻子等回到了老家。鄰家三哥在幫忙寫“包袱”,就是將黃表紙三張折疊,包在白紙裏,然後寫上送“冥幣”的人的姓名及與死者關係。母親很講究這套習俗。舅舅舅媽雖然也八十高齡了,卻也早早地騎著電動三輪車來了,提了一籃子饅頭,上邊蒙著白布。裏邊是五個沒點任何顏色。舅媽交給我在墳頭祭奠的程序和細節。

祖墳上的野草長得很高很茂密,找到父親的墳頭,顯然有人來過的痕跡,一堆紙灰和燒黑了的水果,我知道這是二姐來過。她自從父親生病住院到去世,和我兄妹的矛盾愈演愈烈,最後終於跟唯一和她來往的弟弟,我,決裂了。好在她能一如既往地照顧母親,這就是很大的奉獻了——即便父母的積蓄都被她據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