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懷念父親(1 / 1)

父親走了,在他八十三歲高齡。

父親走的很安詳,就像睡著了一樣。雖然最後這半年,病魔纏身的他四處奔走求醫,卻表現出對人生的豁達和樂觀:我身心健康,兒孫滿堂……這是他在給一位老同學的信中寫到的,這位同學是他的同位,多年沒有音訊和聯係,可是他突然就寫了這封信,希望我能找到他,我通過公安係統的同學找到他,隻知道他的住址並且健在,對於父親來說,似乎這就足夠了。

醫生診斷是胃癌晚期,而胃鏡檢測五處卻沒發現癌細胞。所以,父親出了渾身虛弱無力伴隨偶爾幾次嘔吐外,並無痛苦,頭腦相當清醒,就在去世前不久,還能手寫信件。關於家裏的關於錢財的矛盾,他說亂不了,因為他有記賬的好習慣。當我翻看父親留下的筆記本裏連幾毛錢的廢品收入都記錄在帳的時候,我眼睛濕潤了——為了這個家,為了每一位家庭成員的幸福,父親至死都在努力盡責盡職地籌劃付出!

父親出生於1933年,民國23年。曆經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的動亂年代。他少時曾經到日本人的南墅石墨礦打工,遭到日寇和漢奸的打罵侮辱,幸虧爺爺闖關東時候會說一口日本話,找日本軍官理論。據說那個日本軍官有些他鄉遇故知的感覺,起碼在異地他鄉有個語言能溝通的中國人,他很高興。他為父親平凡,並給予了補償,但是,隨著父親的離開,祖父再沒有來見過那個日本軍官。

新中國成立時,父親已經完小畢業,並以優秀的成績來到萊陽師範學習,後被分配到招遠大袁家教學。多年後調回老家萊西,一直在附近十幾個中小學從事鄉村教師兼小學校長的職業,三尺講壇耕耘不輟,四十餘年如一日,可謂聲播鄉裏,桃李滿天下。父親的耿直憨厚樂於助人一直被人稱道。

父親教書同時,還要參與家裏自留地的勞動。隻有周末回家的他,起早貪黑挑水澆菜園,到田間除草勞作。有一次上高中的我在暑假被父親叫到玉米地除草,不小心連續鋤到了幾棵玉米苗,父親心疼地生氣了,趕我回家讀書,並警告我讀不好書我就會餓死,因為我根本就不是下地幹農活的料。還好,我順利考上了大學,父親很欣慰,卻說:“你們哥倆念書有出息,卻像兩盆我養的花,隻好看,不中用。”而一直照顧父母晚年的二姐成了父親的左右手,二姐夫成了父親的車夫。這是父親的話。所以,給二姐開工資,買養老保險,給二姐夫買車,我們雖然感覺有些過於偏愛,卻也理解父親的苦衷。畢竟,兩個兒子離家遠,都不能像二姐那樣照顧父母,而大姐卻打小不中用,沒能像二姐那樣照顧老人。就在父親病逝這年,大姐出了意外,騎電瓶車摔倒,做了開顱手術後回複緩慢,不能自理。

每年秋天,父親都會受到所在村莊的書記送的蘋果一筐,這是我家的奢侈品。而過年時候又能收到村裏送來的豬下貨,可惜,父親大都將他們在集市上換成了錢用來補貼家用。家裏蓋房子,也是幾個村出人出力出物料,幫忙不少,尤其是他的幾個有些出息的學生更是不遺餘力。人脈的最低級表現我想大抵如此吧。

父親在母親之前有關一段短暫的包辦婚姻,可惜那個大娘很早去世,也沒有留下孩子。幾次和父親去給祖墳先人上墳,父親都要到一個沒有墓碑的墳頭燒紙,我知道那是可憐的大娘的墳頭。我心中默默祈禱這個可憐的女人一定原諒父親和我們家族,保佑我們,將來父親百年後一定和她並骨,按時進獻香火。父親走後,我們也是如此做的,但願父親和這個大娘相互依靠,在那個世界不孤單。

退休後的父親一直在老家村子裏居住,沒有了農活可幹,隻是四處騎自行車轉悠,撿拾廢品,或者拾柴草,工資很高,卻十分節儉。閑暇之餘寫寫日記,記記流水賬,讀書看報,自得其樂。

父親話很少,特別是到了晚年聽力下降,就更不喜歡和人交流了。我說給他買個助聽器,他搖頭:不瞎不聾,難做家翁。這樣正好。他和幾位長輩修訂了我氏族譜,耗費多年精力,得到遠在台灣的叔伯大爺的好評和感謝。

曾記得小時後的某個寒冬,父親騎自行車帶我去趕集,他叫我把手伸到他的大衣裏邊,抓住他的腰帶,好暖和。那來自父愛的溫暖叫我終生難忘。

父親去世前十天,二姑去世。我一早趕回家,先看望了父親,卻沒有想到,這竟然是和父親的永別。等我十天後趕回,他永遠閉上了雙眼,離我而去。

跪在冰冷的送殯水泥路上,向父親的靈柩告別,我心中默默向父親起誓:放心走吧,父親,兒子我一定盡自己的責任,把你的孫子培養好,把耄耋的母親照顧好,把自己的工作幹好,把自己的家庭經營好,讓你在那個世界再次露出對兒子滿意的微笑。

再見吧,父親!來生有緣,你我再續情緣,再做父子,讓我們攜手譜寫新的人生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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