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三,夜。晚飯將畢,電話響起,是一個年輕朋友小強打來的:“大哥,吃晚飯了?下來吧,我在你家小區的西門,到我家喝茶去。”完全一副命令的口吻,卻非常親切。
妻子知道是這個可愛的小弟,非常放心叫我去。於是喝了剩下的半盞熱酒,疾步來到西門外,一輛白色寶馬車裏沒人,難倒他又換車了?前行幾步,一輛黑色油亮的吉普車裏坐著一個熟悉的胖乎乎的身影,就是小強。於是上車:“小子,又換車了?做事兒要靠譜,做人要低調。”聽他說,這牧馬人是年前買的,辦完了五十多萬。可見這家夥去年的副業搞得風生水起,畢竟他也是工薪階層。同樣階層的我倆,相識於十三年前我落魄下放時期,那時候我們探討過攢錢買三萬元的夏利n3。後來,他開始設身處地兼職經商,威樂、福特、天籟、寶馬、牧馬人,依次成了他的坐騎。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相比較於遊離世外的我,真是天壤之別啊。
他住的小區離我很近,年前曾和妻子應邀來他家喝茶,見過他剛炮製的藥酒——從新疆旅遊帶回的鎖陽。於是,主動提出品嚐一杯。他抱出一個大玻璃瓶子,裏邊是滿滿的深紅色液體,開了蓋子,用很專業的工具——酒墩子舀了兩杯,喝了一點,辣辣的,有股子怪味兒,畢竟是六十多度的白酒炮製。我急性子,分兩口喝了,吃點兒海米,接著喝茶——這次的普洱和上次據說過萬的也沒有啥區別的感覺。隻要不鎖喉,湯色亮麗,回甘生津,就是好茶。這小子講起茶來,津津樂道,儼然行家。表揚他幾句,立刻拿出一串手鏈,叫我擦幹雙手後鑒別。我哪裏懂得這些東西,不過一看黑乎乎的珠子有包漿,就知道是個老物件。再聞一聞,有一種淡淡的清香,卻不是沉香的味道。他告訴我,這是降香木,比沉香要名貴的多。未曾想,古玩、紅酒、茶葉,他多領域涉獵,親力親為,提升很快。
“大哥,年前我化妝了一次黑社會!17局工地我供貨,竟然隻給我五萬元。我給他們的高部長打電話,不接,自動重撥十八次,還是不接。我車子快到了,他回電話說:“強總,啥事兒這麼急?”我當場火了,開始罵人了:“你們還叫不叫我手下的兄弟們過年了?!五萬元,你好意思啊?!想必你知道我是怎麼參與進來你們的項目的吧?!”回頭這個高一口一個對不起,建議我找王總。”他喝了一小口酒,臉色緋紅,情緒激動,慷慨激昂。
“我把車子開到項目部大門口,有個橫杆,看門老頭叫我下來登記,我把車子一橫,誰也進不去出不來,我徒步進入一看,不對啊,我走錯地方了!於是看了看四周環境,才找到了項目部,從一樓罵到三樓,直接進入了王總辦公室。”
“王總對我那是相當的客氣。畢竟他知道我的來頭。大哥,你知不知道杏文老總原銘?”我搖頭。他再三提示,我還是搖頭,令他大為不解:這麼厲害的人物你都沒聽說。但是他繼續講。
“本來工地供應水泥沙子的是別人,可是太多社會小哥堵門,不叫出來!於是我找了原銘,他很豪放說隻要提他的名字就行。於是,我開始供貨。同樣被人堵住出不來,提他的名字,沒用。於是半夜給他打電話,他很氣惱:“你在那兒等會。”不久,幾個小哥過來連連賠不是,放行了。”
“所以,王總答應,正月22給我全款。”他講完一個故事,如釋重負,繼續抿了一口鎖陽藥酒,臉色開始發紫。這時候,他手機微信語音傳來一個聲音:“在家?自己?我十分鍾後到。”一聽就是熟人。他告訴我,邱總,去年帶他去西藏的援藏企業家。
我的酒喝完了,想繼續喝。問:“還有別的好酒不?”他抱出一個壇子,說是鹿茸鹿鞭酒。於是滿了一杯,嚐了一口,的確有些動物的體味兒,且很衝。邱總也進來了,問了過年好,說半夜機場接機,不喝酒。點評這酒,是東北野生梅花鹿的茸和鞭。他們明顯是一個圈子,探討開個店,經營娃娃魚——原來陽台上還養了一條大娃娃魚,可憐的大家夥啊!不過肯定是養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