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政府要組團去香港開展一次招商引資活動,分管經貿旅遊的副市長親自帶隊。各廳局級單位的負責招商引資工作的負責人隨團參加。已經去了基層提拔為正科的老鄧由汪主任欽點參加這次活動,而向來仗義執言的另一位副職領導提出不同意見,說是我現在負責招商引資工作,這樣的活動不叫我參加怎麼能叫老鄧參加呢?於是,汪主任搞了一個折中:我和老鄧都參加。
在報送材料辦理港澳通行證過程中,突然發現出行小冊子裏把我倆的職務寫成了景區委員會副主任!這可是連升四級啊。好在隻有我倆知道,領導同事們都蒙在鼓裏。
2001年春天,香港回歸的第四個年頭,我心情愉悅地踏入了香港的土地:先是飛機抵達深圳,然後換乘大巴,都是專人安排,非常便捷。出境前的培訓班上,有老師提醒我們:達海的那個市委書記帶領六百人招商隊伍剛剛離開香港,非常高調,引發媒體的不良議論。希望我們要吸取教訓,能不去的地方堅決不去,能不說的話堅決不說,能不做的事兒堅決不做,包括對法功等方麵書籍、娛樂場所等等應該保持一定的距離尺度。
紫荊花廣場的會展中心,我們的副市長西裝革履一副商務範兒地和港方有關人員主持了這次隆重的招商洽談會,冷餐會後我和老鄧隨著人流離場,難免要在紫荊花雕塑前照個相。結果就遇到了我們委的前任主任兼區委副書記。他如今是市林業局局長,至於他的調動是不是與那場山洪事件死亡十幾名大學生和遊客有關係,小民就無從得知了。那麼大的安全事故,在網絡不發達、智能手機沒出現的1994年,是很容易被官方封鎖消息的。如今在網上也查不到相關的條目了。
主任很高興見到我倆,並熱情地跟我們合影。說起住的酒店,我們竟然同住軒尼詩大道的同一家酒店。於是,晚上我們倆決定買點水果看望一下老領導:四個蘋果花了一百港幣,真夠貴的。
老領導很高興,打開青島易拉罐啤酒給我們喝。要知道,在餐廳一罐30港幣,帶走是15港幣,就像我們剛才在拐角小店吃晚餐,堂食是打包價格的一倍。
老鄧還是一直很關愛我這個小老弟老部下的,去哪兒都帶著我,除了他帶著一幅畫拜訪某一個貴賓人物。我估計是當年的港方投資人,他的老合作夥伴甚至老板。
我們在某個晚上拜訪了釋星雲老和尚在銅鑼灣的法事場地,在一座樓的某個樓層,很多男女信眾在祈福誦經。老和尚有八十多歲的樣子,滿臉慈祥。他幼年在濱海湛山寺出家,也在仙山上華寺修行過。他聽說老鄧是上華寺管理處處長,問起那座塔的頂部那棵樹還有沒有,老鄧點頭說有。的確,那棵樹也算是一個奇跡了在仙山。
一個女信徒焦急地進來告訴大師,有孩子出了車禍,希望大師誦經保佑。老和尚平和地問孩子是否送去了醫院。得到肯定答複後,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女信徒退出。
經堂四周密密層層擺放著好多靈位和功德碑的類似東西,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畢竟在樓房裏的廟宇或者是佛教活動場所我是第一次看到。可見香港寸土寸金。
晚上回酒店,已經很晚了。穿過馬路,就是酒店,可是沒有斑馬線,而下一個路口卻很遠。於是,我倆決定來個中國式過馬路,反正路上車輛很少。結果,一輛豐田車疾駛而來,司機看到我們後立刻減速,然後探出腦袋用普通話似乎罵了一句“沒有素質的大陸佬”,這叫我倆倍感尷尬。
次日我們跟團參加一日遊,第一站就是海洋公園。四十歲的老鄧大我九歲,也就對那些刺激的驚險項目失去了興趣,而我卻想一一嚐試,一一挑戰,包括跳樓機、越礦小火車等等。由於我單獨一個人,前邊服務人員經常就舉起single的牌子,意思是單獨的一個人可以不排隊往前走,跟另一個單行客拚一個雙座椅。所以,好多項目我就省下很多排隊的時間。
完成所有項目後,我竟然也有些暈頭轉向起來,廢了很大勁才找到了我們的車子,全車人和女導遊都在等我了。
這個女導遊自我介紹說是福建人,多年前來的香港。她介紹淺水灣富人別墅、賭王姨太太的傳聞故事、黃大仙廟的靈驗等等的同時,一直不忘哭窮,並且把自己的貧窮後退歸罪於香港回歸以後:“以往我們的衣服,穿完了這個季節就扔掉了,如今可舍不得,要存放起來等來年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