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清楚這套衣裙的來曆之後,原本牢牢堵在楚暮胸口上的巨石忽地化為粉末,瞬間煙消雲散,他眉眼含笑,一時間情難自禁,用公筷給季久久夾了一塊排骨。

等到那塊色澤焦黃,香味撲鼻的排骨被季久久小口小口地啃掉,楚暮才如夢初醒,緊張羞澀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甚至還差點失手打碎了食肆的茶杯。

季久久道,“用完膳陪我去成衣鋪逛一逛吧。”

再過幾天就是元辰,原本淩雲宗是不過這節日的,但是季久久考慮到今年來了不少新弟子,她作為師尊,理應為他們接風洗塵才對。加上年關將至,他們定然也想念家鄉,對以後的生活也抱有莫大的期待,所以她幹脆今日下山來置辦好除夕之夜的禮物,等到那晚送給他們。

這事兒交給後勤部去辦她又不甚放心,畢竟後勤部那些人和忘川閣許多弟子交好,要是走漏了風聲,她精心準備的驚喜不就白費了嗎?

小城中最好的成衣鋪裏,季久久按著小精靈給她統計好的數據,向成衣鋪老板定製了戲多套衣服。

這家成衣鋪的料子設計都是頂好的,所以價格偏貴,平時十天半個月都難開張,這一次遇到的客人竟然一口氣訂了這麼多套。

可真是半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這麼大數額的銀票,這老板過了大半輩子都沒有見過,接過銀票的手都在顫抖。

季久久溫聲道,“就辛苦店家了,在除夕晚上之前把這些趕製出來,屆時我派人來取。”

隨後他們又去了首飾鋪,胭脂鋪,給那些女弟子添置了東西。

一開始胭脂鋪的老板還以為她是給自己買的,興奮地推薦了許多產品。

“這位姑娘生得俏麗嬌美,定然塗什麼胭脂水粉都是極好看的,這盒蘇木胭脂水就正正適合您。”

“姑娘您柳葉彎彎,這盒螺子黛正適合您畫眉的時候用呢!”

“誒,我可想起來了,眼下姑娘們都時興在額間畫上花鈿,您額形飽滿光滑,皮膚又細膩白皙,畫出來定然是好看至極的。”

他們一路走來,確實有不少姑娘的額間都用赤紅的胭脂畫上了精致的圖案。

胭脂鋪的老板格外熱情,或許是看她穿著不俗,鐵了心要留住她這個大客戶,直接將那盒赤紅胭脂送到她手裏,“你試試,試試再買。”

季久久向來不擅長應對這種事,她有些無措地看了看楚暮,眸子裏竟然流露出一絲求助示弱的神情來。

她平時給人的感覺就如同雪山上的一縷清風,帶著冷冽入骨的寒氣,讓人不可靠近,現在流露出的求助示弱的神色,直接給她增添了幾分人情味。

楚暮的喉結上下動了動,漆黑深邃的眸子裏流出幾分淺淺淡淡的笑意。

季久久坐在黃銅鏡前麵的梨花木椅上,微微仰著頭望著他。

從楚暮這個角度來看,師尊仰著頭,清冷矜貴的氣質幾乎快消散盡了,此刻她像是十三四歲懵懂無知的天真少女似的,正在為胭脂水粉感到糾結。

“師尊,怎麼了?”

楚暮的目光落到師尊纖細濃密的睫毛上,長長的一片,如同一把小扇子似的無意識地撲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