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潔的月光透過淡淡的雲層照射進寂靜的小院，給院中的二人披上了一層朦朧的薄紗。
季久久慢吞吞地站起來，身形不穩地晃了晃。
楚暮的心陡然被拔高，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去扶，那雙大手停在空中，距離季久久手臂半寸的地方，像是觸碰到了無形的結界，不敢再向前試探分毫。
他們就保持著這樣奇異的姿勢慢悠悠地朝房間裏走。
中途季久久不止身形搖晃了一次，卻不用等楚暮伸手扶穩就能自己站好，把楚暮的心髒提起來又放下，反複多次。
直到最後，季久久終於搖搖晃晃地走進了內室。
按理來說，楚暮本來不應該跟著進到內室的，季久久雖然是他的師尊，但本質上還是未出閣的姑娘，他貿然進人家閨房總歸不好。
但是今天情況特殊，他看著師尊走路搖搖晃晃的樣子，實在是害怕她會不小心摔倒。
進了內室之後，他本來不想多看，但是心中的好奇心勝過了隱秘的道德感。
內室中間擺著一張花梨木桌子和兩張梨花椅子，右側擺著一張閨中女兒都有的梳妝台，上麵隻擺著一麵菱花銅鏡和大紅漆雕梅花的首飾盒，比起那些首飾脂粉擺滿桌的千金小姐來說簡陋多了。
在往裏走，檀香木的架子床上掛著淡紫色的紗帳，整個房間顯得樸素而又不失典雅。
屋子的左邊用一個屏風隔開了，可是還是隱約可以看到一張桌案，上麵零零散散地放著些符紙功法。
季久久走在前麵，也不知道伸手挑起瓔珞穿成的的珠簾，直愣愣地走過去了，那些珠簾被她撞得叮當作響。
“它不讓我過去。”季久久分明板著臉，是麵無表情說這話的，但是楚暮卻覺得她在撒嬌。
沒等楚暮做出反應，她又直直地撞上去了，那架勢像是要和珠簾拚一個你死我活似的。
珠簾再一次嘩啦啦地想起來，楚暮心頭一跳，急忙過去，想把珠簾撩起來。
剛才季久久的一同亂動，讓兩條珠簾和季久久頭上的珍珠碧玉步搖纏在一起了。
季久久走不動道，又氣又急，隻覺得這片珠簾在欺負她。
她咬著唇伸手用蠻力扯了扯，楚暮心驚膽戰地阻止，“別……”
“嘩啦——！”
糾纏在一起的珠簾和步搖被她粗暴地扯了下來，滿頭的青絲失去了固定的步搖忽地如同瀑布般傾泄下來，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度，披滿了季久久的後背。
楚暮甚至聞到了發絲間的清香。
他的喉結上下動了動，狠狠地閉上了眼睛。
“師尊，弟子去給您端熱水淨麵。”
那背影，頗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等到他端著一盆熱水回來，季久久端端正正地坐在床邊等他，那迷迷糊糊的樣子，楚暮甚至懷疑她不會自己淨麵了。
他輕聲道，“師尊，水打來了。”
季久久慢吞吞地起身，來到銀盆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埋下頭！
“咕嚕咕嚕——”
水麵冒起了泡泡。
楚暮大驚失色，急忙扶起師尊。
師尊被嗆得咳嗽了兩聲，衣領和鬢間的發絲也打濕了，白皙如玉的麵龐沾上了水珠，下巴還在淅淅瀝瀝地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