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來臨,慕家麵臨危險的境地時,她很自然的成了被犧牲的那一個。
重病不起的張氏,在得知她代替長姐入宮的消息之後,吐血身亡。她在張氏冰冷的屍體旁哭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依舊被送進了宮......
一連串的悲劇,就是從這一刻開始的。
慕念春鼻子微酸,輕輕的喊了一聲:“娘,我不是在做夢吧!”
張氏沒留意到她神色中的異樣,隻以為她是驚懼過度,心中頓生愛憐:“傻丫頭,這當然不是夢了。娘好好的坐在你麵前呢,不信你伸手摸一摸娘的臉。”
說著,張氏微微俯下頭,一臉殷切慈愛的笑著。
慕念春乍然醒來,全身酸軟無力,她拚盡了全身的力氣,伸出手摸了摸張氏的臉。指尖劃過溫熱有彈性的皮膚,淚水不受控製的紛湧而出。
老天沒有讓她投胎,卻讓她在年少時醒來。
是老天憐惜她前世的悲劇命運,所以給了她重生的機會嗎?
她一定感激上蒼的恩賜,絕不辜負新生......
房門被用力的推開,發出咣當一聲巨響。
一個三十多歲的英俊男子走了進來。這個男子五官俊美氣質儒雅風度翩翩,是百裏無一的美男子。正是她的父親慕正善。
素來溫和的慕正善,此時一臉鐵青,眉宇間閃著怒火:“念春,你小小年紀,心思卻如此歹毒,竟把自己的親姐姐推落水池。元春至今還昏迷未醒,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我絕饒不了你!”
慕念春沒來得及為自己辯解,張氏已經抹了眼淚站了起來。
張氏以母雞護崽的強悍態度擋在了床前:“老爺隻聽下人的一麵之詞,就給念春定了罪,也太武斷了。到底是怎麼回事,總得聽聽念春怎麼說。”
“她還有什麼可說的!”慕正善怒道:“池塘邊有好幾個人,個個都親眼目睹是念春推元春落的水。她還有什麼可狡辯的?”
張氏想也不想的應了回去:“肯定是元春說了刺耳的話,惹怒了念春,所以念春才會推她。”
慕正善正在氣頭上,聞言冷笑一聲:“慈母多敗兒,這話果然半點不假。你一直偏袒著親生女兒,對元春卻不聞不問。可憐元春受盡了委屈,卻連半個字都不敢說。要不是發生了此事,方媽媽根本就不敢把平日裏的實情告訴我。現在事情明擺著,是念春想毒害長姐,你這個當娘的不想著好好懲戒教育女兒,反而百般偏袒。今天有我在,你休想再護著她了!讓開!”
張氏身子微微一顫,臉色悄然泛白,卻倔強的不肯退讓半步:“老爺,你隻心疼元春落水昏迷不醒,可憐我的念春摔了一跤,後腦勺被假山磕到了,昏迷了半天才醒。你這個當爹的可曾問過一句?”
慕正善重重的哼了一聲:“那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你到底讓不讓開?”
張氏咬牙挺直了身子:“不讓!有我在,誰也休想動我女兒半根手指頭。”
怒極攻心的慕正善,猛的揚起手。
張氏躲也沒躲,反而哭著迎了上去:“你想打就打吧,打死我好了。隻可憐了我的念春,以後沒娘疼,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
她這麼一鬧,慕正善這一巴掌遲遲落不下去了,神色間頗有幾分狼狽和惱怒:“張氏,你再胡鬧,我可真的不客氣了!”
慕正善是二甲進士,如今在翰林院任職,頗有幾分讀書人的清高矜持,和撒潑的婦人胡鬧根本不是他的專長。張氏這麼一鬧騰,他就束手無策了。
張氏和他夫妻多年,很清楚他的弱點,鬧的更凶了。
慕念春看著這熟悉的一幕,既覺得窩心又覺得無比的酸澀。
她很清楚,這麼鬧下去,慕正善或許會一時退讓,可在慕元春的舅家鬧上門之後,慕正善顏麵無光之餘,隻會更加惱怒,更會將所有的原因都怪罪到張氏的頭上。
也因為此事,兩人生了嫌隙,感情日漸疏遠。
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前世的一切重演!
“爹,娘,你們別吵了。”不知何時,慕念春從床上坐了起來,眼中滾動著晶瑩的淚珠:“一切都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