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老太君確實不太好了,嚴青菊隻看一眼,便能看出她滿是皺紋的臉上的死氣,恐怕現在也不過是拖時間罷了。連太醫也道,老太君年歲已高,有點小毛病便會變成大毛病,開了些滋補的藥,便拎著藥箱走了,此舉隻說明老太君的身體他無能為力。
鎮國公府的女眷們坐在一旁,神色各異,有像紀老夫人和鎮國公夫人這般擔心的,也有像幾位叔嬸那般漠不關心的,還有一些偷偷地幸災樂禍的,不一而足。
嚴青菊環視一眼,問道:“娘,爹呢?老太君生病了,他怎麼不來?”
鎮國公夫人身體一僵,隱晦地看了她一眼,心頭有些火起,不過想到這兩年嚴青菊嫁進來後處處壓她一頭,隻得熄了那火,含糊地道:“他有些事情,稍會就會過來。”
“是麼?”
“是啊,他知道老太君身體不適,也是焦急得很。”鎮國公夫人勉強擠出笑容。
嚴青菊柔柔地笑著,坐在丫鬟搬來的凳子上,說道:“那我等爹過來吧。現在世子正為皇上辦事,抽不開身來,我正好代他好好孝順老太君。”
聽到這話,屋子裏的女眷神色都變得古怪,誰不知道老太君會病倒,多少和她都有些關係,這會兒她忤在這裏,老太君醒來瞧見,怕是病得更嚴重吧?絕對不能讓她呆在這裏!
可惜,對於紀老夫人、鎮國公夫人的勸說,嚴青菊無動於衷。若是她真的就這麼走了,她就是傻子了,到時候還不知道外頭怎麼看她呢。即便她自己也不願意呆這兒,可是世人重孝,做都要做足樣子。
嚴青菊坐了半天,紀老太君中途醒來兩回喝藥,見到她時皆是滿臉厭惡,嚴青菊麵上淡淡的,穩如泰山,仿佛聽不懂眾人攆人的話,直到傍晚,她才起身離開。
離開之前,嚴青菊對床上已經醒來的紀老太君道:“曾祖母,青菊坐了半日,也不見爹過來瞧您,真不知道他有什麼事這般忙。曾祖母您別生氣,許是下人偷懶,沒有將您病了的事情告訴他罷。”
“滾!”紀老太君怒道,氣得太狠,不由得咳嗽起來。
嚴青菊笑了笑,叮囑紀老太君好好休息,她施施然離開了。
離開溫暖的屋子後,寒風吹來,同時也吹散了她臉上的笑容。
在紀老太君眼裏,鎮國公不過是她扶起來的一個傀儡罷了,現在這傀儡不知道到哪裏風流快活,連祖母生病都不回來,可不正是氣人麼?對於自己將紀老太君氣到,嚴青菊沒有半分的愧疚感。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紀老太君便是一個典型例子。
等晚上紀顯回來,嚴青菊將白日的事情同他說後,他冷冷一笑,說道:“我那爹現在可不是在外室那兒麼?這鎮國公的位置他坐得太久了,是該騰位子了。”
嚴青菊聽罷,麵上平靜,仿佛感覺到不他語氣中的森然。
過了幾日,紀老太君的身體越發的不好了,紀老夫人和鎮國公夫人急得嘴上起泡,連鎮國公也不敢去外室那裏風流快活,紀華也每日乖乖地呆在家裏,時不時地到紀老太君床前侍疾,隻望著紀老太君快點好。
所有人都知道,紀老太君是他們暫時的依靠,若真的去了,紀顯下一個要收拾的便是他們了,如何不驚惶?
嚴青菊也每日到紀老太君屋子裏坐半天,美其名日侍疾,隻是她侍疾的方式是看著別人伺候老太君,她在旁邊動動嘴,麵上掛著柔軟的笑容,看起來無辜又可愛,卻讓人心裏忍不住發涼。
可惜,明知道她在做戲,但是卻沒有人敢到外頭說嘴,這也是嚴青菊幾次整頓鎮國公府的結果。她已經在這府裏建立了自己的權威,沒人敢挑戰她的權威。
紀老太君沒能拖過這個冬天便去了。
鎮國公府掛起了白幡,鎮國公、紀顯等同時也遞了折子在家守孝。不過不同於紀顯,鎮國公遞了折子後,即便他年歲不到五十,卻已經沒有起用的可能了。
等紀顯守完孝後,在所有人的震驚中,鎮國公上折子傳爵給大兒子,皇帝允之。
紀顯襲爵後,鎮國公府更安靜了,不知不覺中,整個京城皆發現鎮國公府這一年來沉寂了好久,而且風氣也改了,再也沒聽過府裏的下人多嘴地傳出什麼讓人笑話的事情,如此也讓人不由得好奇地審視起來。
春天桃花開的時候,紀顯一手抱著兒子,牽著妻子的手漫步在府裏的桃花林中。
“爹,娘,花花開,鳥兒叫~~”
兒子興奮的聲音傳來,軟嫩的童音,帶著歡快的笑聲飛揚。
“知道了,你小心一點。”
嚴青菊伸手扶正兒子的帽子,抬頭便對上紀顯幽深的目光,朝他抿唇一笑,若無其事地移開了目光。
紀顯握著她的手,看著這女人柔美的側顏,他覺得自己似乎一輩子都無法揣摩出她的心思,卻又有種定然要揣摩一輩子的念頭。
https://www.biqiuge8.com/book/18404/12536116.html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biqiuge8.com。筆趣閣手機版閱讀網址:wap.biqiuge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