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伯極為欣喜地應了一聲。
因為有病人,車速終於快了很多,一個時辰後,便到了一個熱鬧的城鎮——青羅鎮。
青羅鎮正是南北必經之路中的一處城鎮,每日客流量極大,使得這小鎮發展得十分繁華,方進入小鎮,狹窄的青石板路上車來車往,街道上各種食物及酒的味道彌漫,混雜在一起,極為誘人。
一行人到了小鎮裏最好的客棧前,店小二極有眼力見地過來招呼,很快便包了下客棧裏最清幽舒適的一個院子,然後又讓人叫了大夫。
大夫到來之前,一群大佬爺們對著昏迷中的小姑娘束手無策,雖然隻是個小娃娃,但也是個雌的,總不能讓他們幫她換衣服吧?但是不換的話,她身上的衣物又濕又髒,而且小姑娘的臉蛋已經燒得通紅,恐怕不用大夫來,這條小生命就沒了。
最後還是請了客棧老板娘來幫忙換衣服,因是剛落腳住宿,也沒有合適的衣服,給小姑娘穿的便是老板娘七歲女兒的新衣裳,過大的衣服套在小姑娘身上,說不出的好笑。不過眾人卻笑不出來,因為老板娘給小姑娘換衣服時,發現她身上有多處的青瘀擦傷,也不知道哪個黑心肝的這麼傷害個小姑娘。
一通忙碌後,眾人安頓下來。
少年坐在隔壁最大的一間廂房裏的暖榻上,喝著熱湯暖身,聽下屬報告探查的情況:“屬下去附近查看了,發現樹林後麵的山溝裏,有一些墜毀的馬車和屍體,看起來應該是遇到了流寇了,不過屬下發現很多痕跡已經被清理了,無從得知那小姑娘的身份。”
少年並不出聲。
侍衛陸壹接著又道:“大夫說那小姑娘凍壞了身子,想來應該是先前在凍天雪地裏躲了很久,在大冷天中凍了半天了,若不好生養著,恐怕以後會留下病根。她現在燒得厲害,大夫留下藥,等她喝了藥,明日退了燒便沒事了。”
少年淡淡地應了聲,說道:“今晚便叫那老板娘和大夫照看她,明日去買個丫鬟回來。”
聽到這理所當然的命令,侍衛也理所當然地應了一聲,便退下了。
翌日,少年休息得極好,眉眼清俊,眼神清亮。吃完早膳後,方想起了昨日救的小姑娘,聽下屬說那小姑娘在早上時終於退燒了,便帶著何澤施施然地到了隔壁。
少年到來的時候,小姑娘還沒有醒,老板娘正好在收拾東西,見他過來,將收拾好的髒衣服裝在木盆上,朝他施了一禮便離開了,不敢打擾這位看起來很高貴的公子。
少年踱步到床前,低眸看了看,床上的孩子小小的,安靜地躺在被褥中。燒果然已經退了,隻是臉色蒼白得厲害,嘴唇都幹得起皮了,左臉上青腫之處的瘀血被處理過了,昨日被凍得青紫的臉蛋也露出了些許容貌,肉乎乎的有些可愛。
少年看了會兒,伸出手戳了戳左臉上還帶著瘀血的紅腫處,沒輕沒重的力道將原本就睡得不安穩的孩子弄醒了,猛地一側頭,張嘴便叼住了那隻惡劣的手,像隻凶狠的野獸一般,眯著眼睛死死地叼住少年的手腕,仿佛恨不得要啃下他一塊肉一般。
何澤看得一愣,繼而又一驚,正想上前去解救自家主子時,少年的速度更快。
砰的一聲,床上的孩子連人帶被摔了下來,腦袋重重地磕到地上。
何伯正好端著藥和早膳進來,聽到聲音忙加快速度,剛好看到自家主子站在床前,何澤站得有些兒遠,而那孩子身上還帶著被子,臉朝下趴在地上,心裏一驚,顧不得多想,忙過來拎起趴在地上的孩子。這孩子身體虛弱著,可經不起折騰了。
將她拎起時,何伯才發現這小姑娘額頭磕出了血,滿臉血糊得極可怕,但一雙眼睛卻亮得嚇人,襯著慘白的臉色,看得十分磣人。
何澤看得心虛,忍不住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心道主子真是好狠的心腸,一個小女娃罷了,何必如此。
少年微皺眉,不著痕跡地後退一步。
“公子,您怎麼……”何伯歎息,想說些什麼,又因為身份不好說。心裏卻越發的憐惜這倒黴催的小姑娘,瞧瞧這情形,果然是遭到他們家主子嫌棄了,前途堪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