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州牧的確是花了不少心思在容溪他們這一行人身上,巨大的圓形飯桌,能一次容納十幾個人吃飯,桌上雞鴨魚肉、蟹蝦魚貝、糕點麵點、湯羹小菜應有盡有,讓人看得食指大動。
就在眾人落座時,庭外聘婷嫋嫋來了兩位夫人。
其中一位著粉紅色衣衫,看著生動俏麗,年紀不過二八,而另一位便看著很是穩重了,紺青色的大袖衫,頭上寶釵華麗。
見到這兩位女子,趙和玉眼中閃過如水的溫柔,向眾人介紹道:“這是兩位內子,青衣這位是在下的夫人劉氏,粉衫這位是妾室張氏。”
這位青衣的劉夫人遠不似小妾張氏活潑,一張蒼白如紙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冷得像一塊冰,鉛粉敷得很多,但唇上偏偏還塗上了厚重的大紅胭脂。
看著不像活人,倒像是棺材店門口的紙人。
容溪細細打量了這兩位女子一番,發現那位劉夫人頸上帶著一個金色的項圈。
項圈嵌著塊石子大的鴿子血紅寶石,四周刻著神秘的花紋,似乎是某種符咒,但是容溪也不認得那是什麼符咒。
“夫人脖子上的項圈倒是不俗。”容溪說完這句話,那劉氏方才有了一點活人的反應,眼神微微閃動,左手不自覺地摸上自己頸上的項圈。
“沒什麼稀奇的,母家送的陪嫁,看著精巧好看才隨身帶著的。”
劉氏話音剛落,小妾張氏便飛快地接茬道:“姐姐何苦將這金項圈貶低得如此不值錢?這位仙師您不知道,自打我進府以來,姐姐那副項圈都沒離開過脖子,恐怕連夜裏睡覺都舍不得摘下來呢!”
劉氏冷冷瞥了多嘴的小妾一眼,“說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麼,如此沒規矩。”
容溪也想多探聽些關於那神秘項圈的信息,“夫人不要動怒,張娘子熱情,我等修仙之人不在乎凡間縟節。”
張氏是個沒什麼東西眼色的,看不出劉夫人不高興,聽了容溪的話反而愈發健談,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抖落一通。
“姐姐的陪嫁那可是頂好的,姐姐未嫁給老爺時是尊貴無比的清和郡主,自幼生在京都,跟著老爺跋山涉水幾千裏來到我們沂州這個小地方,這沂州上下誰不誇一句賢妻?”
“行了,閑談的話一會再說也行,飯菜涼了便不好吃了。”趙和玉笑著對容溪道,瞟了張氏一眼,那眼神輕描淡寫,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慍怒,卻讓張氏那張喋喋不休的嘴瞬間閉得嚴嚴實實。
小妾張氏是打心底裏怵她的這位夫君的。
趙和玉將她從吃人不吐骨頭的妓館裏救出,溫潤講禮,身上有那股她愛慕的謙謙君子的勁兒。
她入府快一年了,從沒見趙和玉動怒,但張氏卻隱約覺得,趙和玉是個心狠的人,他待她雖好,可她也不敢越矩,忤逆他。
容溪見張氏止住話頭,便也沒有再多問。
席間趙和玉一直同容溪一行人閑聊,他說話幽默風趣,很快和流仙宗的那四名弟子打成一片,同趙和玉講了很多修真界的名人軼事。
這趙和玉雖然是個書生出身但是見識不俗,對修真界也很感興趣,飯席上一派交談融融。
不過容溪倒是對這些沒多大興趣,隻盯住了孟玄度左手邊的口水雞。滑嫩的雞肉裹上紅豔豔的辣椒油,容溪將雞塊上的花椒一個個挑出去,她最討厭花椒和薑,吃到嘴裏味道怪怪的。
孟玄度將那盤口水雞端到容溪手邊,他今日穿了一身水藍色錦袍,整個人顯得小又乖,像哪個富家小公子。
趙和玉在席間已經暗自打量他好幾眼了,“這位小仙君生得倒是俊俏。”
“和玉兄,這小崽子不過是個人牲,被我們少宗主留在了宗門,凡人一個,無緣仙途。”一名流仙宗弟子喝了酒,大著舌頭說道。
趙和玉見容溪停了筷子,麵色不虞,他是個察言觀色的好手,連忙打圓場道:“就算無緣修仙,這小公子也是大富大貴的麵相,想來前途無量。”
孟玄度拿著筷子扒拉碗裏的白米飯,低著頭一言不發,男童心情低落,甚至腦袋上的丸子頭都垂耷耷的。
容溪看了他一眼,放下筷子,掏出手帕紙擦擦嘴,氣定神閑道:“回到宗門之後,我會向宗裏說明,收孟玄度為我門下唯一一名弟子。”
到時候叫男主的外掛閃瞎你們這群人的狗眼!
喝醉了酒的弟子輕蔑地瞥了容溪一眼,他是流仙宗某位長老的獨生子,好像是叫宋喚,譏笑道:“你?笑死人了,一個連築基都達不到的廢物,竟然還要收這個人牲為關門弟子?說出去,我流仙宗的臉都沒地方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