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透朱砂的紅線與辟邪的銅錢通通脫落,容溪本想超度,可沒想到卻異變突生,女屍的指甲突然暴漲。
!!!這是屍變的前兆。
怎麼回事?趙和玉的四屍製僵之法不是失敗了嗎?
“趙和玉,你快躲開,要起屍了。”
趙和玉還死死抱著懷裏那具屍變的女屍,任憑容溪如何喊,他都好像沒聽到一樣。
容溪親眼看見,女屍倒歪在趙和玉肩上的頭顱慢慢抬起,僵硬如石頭的頸部活動開來,發出令人牙酸的哢哢聲。
這是傳說中的不化骨
它沒有瞳孔,眼珠兒隻剩一片白,不靠眼睛視物,而是靠活物身上的陽氣和生氣作為指引。
雖是不老不死之身,可卻怨氣衝天,根本沒有作為活人的記憶和情感,不過是具棘手的凶屍而已。
阮娘美麗的臉龐全是駭人的青筋和綠色的屍斑,完全看不出當年溫柔若水的樣子,凶屍突然暴起,尖長的獠牙一口咬上趙和玉的脖頸,深深紮進喉管裏。
血流如注,溫熱的血噴射在凶屍的臉上,就像當初阮娘用瓷片親手劃破了自己的脖頸一樣。
容溪站不住,腿有些發軟,不敢繼續待在石室裏,連忙抱起地上的男主,在鞋底附上一層厚厚的靈力,撒丫子狂奔起來。
遇到金丹期的妖虎,容溪還可以周旋一下,一咬牙一跺腳,還能滅了它。可這具不化骨等級的凶屍,縱然容溪精通各種道法咒術,可也隻有瘋狂逃命的份兒。
在離開石室的最後一刻,容溪回頭看了一眼,男人的腹部已經被凶屍剖開,尖利的指甲割破腸子和肺腑,場麵極其血腥殘暴。
趙和玉死在了化為凶屍的阮娘手上,死無全屍,但他的唇邊卻罕見地掛上了一抹溫柔的笑意。
同平日對容溪他們這些人的客套的笑容不一樣,這次更像是與阮娘在桃林佛寺裏初見的赤忱樵夫。
容溪不知道,等這一刻,趙和玉等了足足三年。
清河縣主和他都死了,這是阮娘的報複,心甘情願。
容溪抱著孟玄度狂奔出荒山,感覺自己的肺都要炸開了。
現在,立刻,馬上,離開沂州。
聽到身後一聲尖銳的吼聲,容溪知道凶屍又追上來了。
不化骨一旦成形,勢必要大開殺戒,剛剛那個,不過是開胃小菜而已。
容溪隻管向密林裏闖,不能走大道,大道雖然寬闊平坦,可也有許多的平頭百姓生活在那裏,他們手無寸鐵,連跑都跑不掉。
容溪用右手護住孟玄度的頭,任憑四周的樹枝往她臉上劃,頭上的發簪早就刮掉了,身上的白色道袍也破破爛爛。
她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遠,早就已經感覺不到腿的存在了,隻憑借著自己的本能逃命。
柔軟可欺的男童乖順地枕著她的肩膀,沒有嚇得哭叫。
容溪邊逃命邊想,如果能拿回自己本體的修為就好了,她還用逃命這麼辛苦?若是她本體的修為,回身過去,一劍劈了它。
男童伏在容溪的肩上,脆弱白皙的脖頸暴露在他眼前,一股極淡極清的幽香環繞在鼻尖兒。
“我們會死在這裏嗎?”男童輕聲問道。
容溪愣了一下,旋即輕拍著男童的後背安慰道:“不要怕,乖啊。我一定帶你平安回去。”
“不要怕,我一定帶你平安回去。”這句話多耳熟啊,孟玄度簡直都要笑出了聲。
懷裏的男童悶聲不說話,容溪又輕撫幾下他的後背,心想,她可能會死掉,但是男主一定能逢凶化吉,誰讓她是炮灰,而人家有主角光環呢?
容溪在前麵奔逃,不敢回頭看自己的身後,生怕她一回頭,腳下絆倒,更被凶屍追上。但枕著她肩頭的孟玄度卻抬起頭,直直望著身後離他們越來越近的凶屍,臉上絲毫沒有害怕恐懼之色。
趙和玉的陣法雖然已經廢了,但喝了他的血,至陰至煞,自然還能成屍。
隻是都已經喝了他的血了,怎麼還這麼廢物,連一個煉氣期的修士都追不上。
漂亮的杏眸此時已經褪去了清澈的琥珀琉璃色,而變得妖冶透紫,宛若一塊上好的冰花芙蓉玉,亦如容溪那日見到的殺神修羅。
孟玄度想看看,容溪究竟能做到什麼程度,天道還要愚弄他到幾時。
冰透翠紫的眸子深沉如海,像是蟄伏著一隻巨獸,絲絲縷縷的黑氣浮動在周圍,與密林中層層疊疊的樹葉相襯。
然而光顧著要甩開身後的不化骨的容溪,並沒有發現這周遭的不對勁兒。
容溪知道,她一個煉氣期的小修士,不會縮地成寸,和凶屍比誰跑得快,早晚要被它追上,開膛破肚。
所以容溪早就提前做好了準備,沿路一直隱藏自己的陽氣與生氣,等到這凶屍一點也聞不到自己的氣息後,自然能甩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