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向晚,落刹斯出了修羅宮,去尋得了霜夫人,殺機已起。
今夜滿月,月色晃晃,照得彎刀泛著銀光。
這次來不及布下陷阱,霜夫人隻能直接與落刹斯對招。可是對方刀影頻頻,不給她起咒的機會。
很快,霜夫人便應接不暇,眼見彎刀就要戳上自己。
“殺了我,他也得死!”霜夫人語氣急促,雖然知道落刹斯不受任何事物威脅,但也僥幸一試。
“你說紅霞?”落刹斯止住了殺勢,挑起彎刀,抵在了對方的喉嚨處。
“沒錯,他中了我的魂蠱,我死了,他也休想活,大不了同歸於盡!”霜夫人冷笑道。
落刹斯並未多說,隻是手腕微動,對方的脖頸便有絲絲鮮血滲出,見到霜夫人神色微變,她陰笑道:“我有的是時間讓你生不如死。至於紅霞,你現在可知道該怎麼做了?”
“我可以幫他解蠱。”霜夫人表麵順從,掌心隱隱有巫炁浮動。
正當兩人僵持不下時,一道暗箭直朝落刹斯射來,她當即撤下彎刀,“鏘”的一聲,擋開了冷箭。
趁落刹斯抽刀擋箭時,霜夫人退到十步開外,眼下又有一眾人潮湧入,將她們團團圍住。
其中首領身著青碧色的巫袍,手持長弓,正是射箭之人。
“善用彎刀,黑發及踝,銀簪瓏璁。你就是那令人聞風喪膽的羅刹女,竟隻是個小丫頭?”莫離滿臉不屑,隻瞥了一眼落刹斯,轉頭望向了霜夫人,臉色瞬間僵住,心道:她怎會在此?莫非……
一個可怕的猜測湧上心頭,莫離先是深皺眉頭,隨後浮起一抹冷笑。
她斂去變幻莫測的神情,衝霜夫人擠出一個假笑,“你可知道一個拿白玉骨扇的人?帶我見他去,保你平安無事。”
見霜夫人點頭,莫離轉而望向落刹斯,對下屬說:“你們先拖住她,馬上向堡主發射鳴鏑,抓了羅刹女,可是大功一件。”
說完,莫離即刻帶著霜夫人消失於眾人眼中。她隻想先找到莫玉觫這個倒黴侄子,然後殺了對方,那麼她此行的目的就達到了。
霜夫人並未帶莫離進入修羅宮,當她認出對方是雲溪堡的人時,便心中存疑,隻將莫離往大漠深處引去,想借機審問一番。
落刹斯已擲出彎刀,斬殺了欲抬手發鳴鏑之人,隨即彎刀回勢,銀光閃爍,眼前的眾人剛舉手反抗,脖子上的頭顱便不翼而飛,隻餘下一人怵在原地,戰栗發抖地望著落刹斯。
她輕鬆掐住那人的脖頸,逼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南國,雲,雲溪堡。”
“來幹什麼?”
“堡主集合……湘陵各路勢力,要,要圍剿修羅宮。”
“你們連修羅宮的入口都不知道,遑論圍剿?”話音方落,腳下忽然一陣顫動,落刹斯驚覺不對,“快說!”
那人見羅刹女麵色不耐,忙克服恐懼,理清口齒,“我們隻是跟在巫陽身後,奉命在周圍打探的,圍剿的具體計劃,隻有堡主知道……”
不待對方說完,落刹斯已將手中人的脖頸“哢嚓”折斷。
修羅宮內,火光衝天,屍山血海。
莫玉觫從床榻上艱難起身,望著窗外的紅光,神色慘白的宛若死人。
他掙紮的太久,現在已經很累了,他騰不出精力,去想火光的由來,去想如何逃出生天。房門口在熊熊燃燒,沒人進的來,他也出不去。
室內留他一人,黑煙彌漫,他被熏得淚眼朦朧。
室外則人聲鼎沸,有逃竄聲,磕磕碰碰;亦有慘叫聲,連綿不絕。
可他終歸是這人間的孤客,不會有人想到這裏麵還有個人。哪怕知道,也不會有人放下奔命的步伐,停下來為他開開門。
沒有人,有義務去救他這麼個不相幹的人,哪怕有,也是大義凜然的存在吧。
所以,救了他,隻會多得一個不實在的美名;不管他,亦不會被世人詬病。
畢竟,一場大火之下,英雄和小人,都化作了焦黑的骸骨。
這火光許是來得正好,讓他不用考慮以後該當如何,眼下就隨著肮髒的匪窟,燃燒殆盡,也終歸是幹淨的……
雖是這般想著,但求生的本能卻驅使著他,撐起殘軀,朝火光迸射的房門挪去。
他望著火焰騰騰的房門,悵然間忽起一念,她不會來了吧……
想到這,他不由得苦笑起來,隻笑自己,竟然愚蠢到,將希望交予給那個為自己套上枷鎖的人。當初千鈞一發之際,他竟然還是被那個人賦予了心安的錯覺,讓她帶自己走,真是可笑,如今還不是被她囚禁於此。
不知撐著身體走了多久,他終於對上了那扇緊閉的房門,遂勉力站定身軀,忍著腹部劇痛,手勢奮力劃出,想要使出巫炁,熄滅眼前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