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修衍無法想象到,趙語嬌如此心軟,到現在還在為葉楚顏求情,葉楚顏居然狠心把她的臉打成這樣。
趙語嬌還在滿眼祈求的望著裴修衍,裴修衍的眉頭卻越擰越緊。
他最終敵不過趙語嬌的祈求,微微點頭應下了。
裴修衍將趙語嬌抱回到床上,走到葉楚顏麵前,在她耳邊輕聲道:
“葉楚顏,本王答應了嬌嬌不懲罰你,但是你的丫鬟白芷曾以下犯上,清王府容不下她,王妃為了丫鬟白芷,可願跪在嬌嬌院子裏祈求本王原諒?”
葉楚顏麵色忽變,攥緊了拳頭,一聲不吭地走出門,跪在了屋外院子裏。
聲音不卑不亢,“丫鬟白芷以下犯上,是我管教不利,還請王爺原諒。”
裴修衍對著屋裏人道:“王妃為了一個以下犯上的丫鬟,非要跪在雪地中自罰,你們記住了嗎?”聲音冰冷至極。
下人們噤若寒蟬,連呼記住了。
趙語嬌忙道:“王爺不可,妹妹身子骨未好,如此下去,她必然落下病根。你答應了我不懲罰妹妹的。”
她又急又慌,話一說完,就連連咳嗽幾聲。
裴修衍端著水杯送到她唇邊。
“是她為了白芷,自願求本王的,和你無關。你不必自責,更不準為她求情。”
趙語嬌還想說話,被裴修衍一個眼神製止了。
她隻好雙手不停的攪動被角,似是在為葉楚顏擔憂。
趙語嬌垂首喝水時,迅速和李福交換了一個眼神。
李福剛才給她分析了種種利弊,讓她以退為進,不管王爺如何發怒,她都要拚死為葉楚顏說話,王爺憐惜她,必定加倍處罰葉楚顏。
這招果然管用,外麵天寒地凍,葉楚顏若是這般跪一夜,非死即傷。
裴修衍將人都趕了出去,要親自留在屋裏照顧趙語嬌。
葉楚顏就這樣在院中一直跪著。奴仆們匆忙走過,誰也不敢和葉楚顏說一句話。
時辰一點點的過去,鵝毛大雪隨著夜幕而來,淩厲的寒風如刀一般割在人的臉上。
葉楚顏抬頭看著漫天雪花,想到父兄被處斬的那天,也是如此。
她伸手接了幾片雪花,冰淩瞬間融化在手心,留下似有似無的一滴水痕。
她曾在七歲的大雪天,對裴修衍一見鍾情。
如今她年方十九,在今年的大雪天,和裴修衍中間隔了喪子之痛和殺父之仇。
從此,愛隨風而逝,恨如冰凝結在心。
她今日打趙語嬌的時候就想好了後路,料定裴修衍必定會為了名聲不會懲罰她。
可是她萬萬沒想到,裴修衍無恥到用她身邊僅剩的白芷威脅她。
遠處傳來打更人的聲音,子時到了。她已經跪了整整五個時辰了。
從最開始的渾身疼痛到現在,全身早已失去了全部直覺。
她恍惚間似乎看到父親朝著自己走來,葉晉一如既往的從容不迫,走到她麵前輕輕喚了一聲,“阿顏……”
葉楚顏強行扯了一下嘴角,“爹爹,我好想你。”
她的臉被凍到發麻,她能想到,自己這個笑一定比哭還要醜。
葉晉淡然一笑,“阿顏,你和爹爹一起走吧。”
葉楚顏忍不住鼻子一酸,“嗯,我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