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裴燁死了,皇室中的裴姓之人,隻有我能治理好朝政,也隻有我,能帶著大豐和北榮相抗。”

“我所持遺詔是無上皇親筆所寫,你擁我登基是順應天意,扶正大豐國本。”

“張慶滿,你不是什麼好官,當官不過是為了求個榮華富貴,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

“若是我行事失敗,絕對不會暴露你。在這件事上,你沒有任何損失。”

“這筆生意對你來說,穩賺不賠。”

張慶滿緊緊握住了拳頭,心裏百轉千回。

隻要裴燁和裴修衍死了一個,不管誰當皇帝,都可以穩住大豐。

跟著裴燁,他可以保持現在的權勢地位;跟著裴修衍,他可以成為光明正大的首輔大臣。

隻要裴修衍行事失敗後不連累他,這筆生意確實穩賺不賠。

他狠狠下了決心後,才反問道:“我如何相信你不會在失敗後連累我?”

等了半天不見回應,扭頭一看,屋裏空空如也。

隻有他自己的聲音在回蕩。

剛才的一切,仿佛隻是一場夢。

張慶滿急忙起身下床去翻找自己的貼身玉佩,找了半天,果然不見了。

他驚得跌坐在椅子上,手腳發麻,額頭不停冒汗。

不是夢,是真的。

裴修衍真的要刺殺裴燁。

而他,什麼都不能說,隻能坐觀虎鬥。

...

裴修衍從張府出來後,帶著暗衛們,幾個起伏消失在了夜色中。

行至一半,他驅散了暗衛,獨自一人去了曾經的清王府。

這裏從被封到現在,已經四個多月了,外麵守衛的官兵早已撤走,大門上貼著的封條也已破舊。

經曆了整個夏季,府裏的荒草已經長得半人多高,磚縫裏隨處可見連片的青苔,長廊涼亭桌椅上處處都是布土灰塵和蛛網。

昔日熙熙攘攘,熱鬧輝煌的清王府,此時隻剩下一片荒涼和蕭索。

裴修衍借著月色,如一個孤魂,靜靜行走在府裏,踱步走到了蒹葭苑門口。

蒹葭苑的大門被抄家的官兵踢破了。

兩扇門晃晃蕩蕩耷拉著,隻連著一點牆皮,敞開的門板破爛不堪,風吹過,發出微微的「咯吱」聲。

裴修衍穿過蒹葭苑的長廊,走到主屋門口,並未進屋,隻是怔怔站在原地。

他記得,他在迎娶葉楚顏的那天,葉老夫人滿含淚花地看著他。

“王爺,我的阿顏就交給你了,懇請王爺一定要好好待她。”

“我給她取名「顏」字,是為了別人喊她名字的時候臉上帶笑,王爺莫要辜負了這個名字。”

他當時隻是敷衍地點點頭,並未回應。

成親後,他隻要踏進蒹葭苑的大門,屋裏的葉楚顏永遠在滿心歡喜地等著他。

不管多晚,隻要他過來,葉楚顏都會像一隻小鹿,輕快地跑出來迎接他,朝他笑顏盈盈。

她的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慢慢染上了憂傷?

是在自己為了趙語嬌,一次一次地對她惡語相向,是自己一次一次冷落她,一次一次讓她苦等整夜。

後來,她還是對自己眉眼帶笑,隻是笑中多了些許的壓抑。

她不再肆意張揚,而是端莊克製。

再後來,自己把她從閣樓扔下去,又親手滅了葉家,讓她斷著肋骨在雪中罰跪,還用葉家女眷逼迫她痛苦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