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的生辰快到了,每年到這個時候....兒臣就特別記掛母後,所以放下手頭上的要緊事來看看,母後可安康?”
那個“安康”的安字,他吐得很重。
清寒的目光直直看向太後,意味深長。
太後手中的佛珠驟然握緊,她扭頭看向他,目光灼熱。
站在太後身後的李嬤嬤連忙垂下頭去,整個人顯得很惶恐。
本來氣壓就低的大殿,此刻的氣壓,更低了。
“哀家,很安康!”
良久,太後咬著唇說出這句話,緊握著佛珠的手,不僅沒有鬆開,反而握得更緊。
早知道他這幾日會來一趟。
每年他都會問出這句話,每年......
身後的李嬤嬤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
每一年隻要臨近初九,太後跟皇上,便水火不相容......
“母後安康就好,是兒臣多慮了。”
男人抿成線的薄唇輕輕勾了勾,勾勒出來的弧度,暗含輕諷。
十九年來,她就沒有良心不安的時候?
是的,她沒有,因為她根本就沒有心。
“這麼多年,你還是與哀家很生疏。”
太後的呼吸變重,寂靜的大殿裏能清晰的聽見她的呼吸聲中夾雜著沉悶的不悅。
“母後何時對兒臣親近過?”
男人反問一句,眸子深邃似深淵,其中絲絲縷縷的情緒交織在一起,令人難以看透他此時的心情。
這句話落,太後將眼神看向別去,許久都未開口說話。
鬆開握緊的手緩緩撥動佛珠,她故意不與淩君城有眼神的接觸,撥動佛珠的動作由緩至急。
十九年前的事,後悔沒有一次做到底。
遺留下來的後患才在這十九年來讓自己夢魘連連不得片刻安生!
“太後,茶涼了。”
李嬤嬤見勢頭不對,為了緩和緩和氣氛,她在太後的耳畔輕聲開口提醒。
太後睨眼看了一眼身側的茶杯,片刻之後才伸出手去緩緩端起來放到唇邊。
“茶涼了可以熱,人心涼了,再難捂熱。”
在她正張開唇縫準備飲茶的時候,淩君城寡淡的聲音清晰的傳入耳膜。
手上動作頓住,她將茶杯重新放回茶幾上。
“哀家,也從未想過去捂。”
一句話,她說得十分堅決,沒有任何猶豫。
淩君城起身,神色淡淡的掃過她一眼。
“淩淵要回來了,別涼了他的心就好,初九那天,朕依然會將母後的壽宴辦得風風光光,體體麵麵。”
話落,他轉身離開了大殿,衣袂翩翩,步履沉重。
目視淩君城離開的背影,一直到那抹背影消失在眼眸裏,太後從凳子上蹭的一下子站起來,抽搐著唇角,她的目光生冷。
“太後您喝點茶吧,別將皇上的話往心裏去。”
李嬤嬤連忙重新倒了一杯熱茶奉上。
“哀家生下他的時候,就該掐死他!”
太後一掌拍在座椅的扶手上,表情因為過於憤怒而扭曲可怖,失去了原有的莊嚴。
李嬤嬤的身子不由得一陣顫抖,深深垂下頭去,什麼都不敢再說。
等幕王回來,京都的天怕是也要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