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伏黑惠幾乎一整晚都沒睡著。
我是從他眼下淺淡的黑眼圈看出來的,從這個距離看過去的話,能夠發現惠瞳仁的顏色是近乎於黑的墨藍色。眼睫顫抖著。
我專注地望著,說:“惠,你的睫毛好長啊。”
他緩緩側過頭,像是才發現我醒了,目光毫無焦距地看著我,半晌才有神采。
我睡覺的姿勢大概不是很規矩,昨晚我們討論好入睡時,是非常公平的兩個人各占一半床,相互道過晚安,雙手交疊放在腹部躺得規規矩矩。
而我方才醒來,卻發現惠的右胳膊被我壓在腦袋下睡得正香,而大半張床都是空著的,我們倆擠在很邊緣的地方,惠有一半身體是懸空在床邊緣的,似乎是昨夜我比較畏寒,一直往惠的方向擠,而惠不願意叫醒我又一直躲導致的。
難怪惠一副沒睡好的樣子,我有些內疚。稍微抬起身子靠過去,關心地問:“對不起……你還好嗎?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他沒有說話。
我發現他的目光下移,僵住不動了。
用來入睡時穿著的睡衣是寬鬆舒適的款式,領口寬大,布料隨著重力下落,非常容易走光。
啊,如果是惠的視角,應該已經看到了。
還沒有等我把衣領攏起。
撲通一聲,惠整個人摔下了床。
“惠?!”
我探出腦袋查看他的情況,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伏黑惠就像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顏色,躺在地板上一動不動。
我覺得他好像下一秒就要死掉了。
好可憐。
我爬下床,跪在他旁邊,有些糾結地,隱晦地說:“我現在還在生長發育期,還是可以長大的潛力股哦!”
伏黑惠沒有任何反應,呆呆的,好像傻掉了。
沒有辦法,我避開攝像頭的位置,趴下來貼到他耳邊小聲說:“就是說這個尺寸還是可以長大的嘛,經紀人也有經常買木瓜給我吃。沒必要擺出這種表情,讓我很受打擊欸。”
“不是這個原因……”他小聲說。那是因為什麼呢?他說完這句話卻又沒再繼續說了。
就像世界觀被重塑的小貓咪,第一次發現逗貓棒以外的玩具,既茫然又畏懼,看起來好可憐啊。
似乎是發現我心情低落,他鼓起勇氣安慰我一句:“對我來說這個完全無所謂……不如說隻要是你——”他忽然停下,像是猛地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努力往旁邊望去,並沒有看我。
“呃,隻要是有毫不動搖的人格的人……什麼樣都很可愛。”他很不自在地說。
“謝謝你安慰我哦,惠。”我把因俯身落下的鬢發掖到耳後,抱了抱他。
發現他被黑發遮住的耳朵,像蒸熟了一樣透紅。
“饒了我吧。”
他用手臂橫過來遮住表情,發出奇怪的悲鳴。
“咦?”
“那個,胸,太近了……”
雖然是這麼多年的好朋友,惠還是無法接受擁抱嗎?
這到底是單純因為不想和其他人有肢體接觸,還是說,隻是不想被我擁抱?
說起來當年我們能夠做上好朋友,也隻是我跑到看起來快要撐不住的惠麵前自說自話,讓他不要浪費自己的青春,而他沒有讓我滾而已。
這幾年也常常是我主動去聯係他,惠也幾乎從來沒在任何媒體上說過我是他的好朋友。就連津美紀姐姐和我在一起聊天的時間都比他多。
我認為的我和惠是朋友,似乎隻是我以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