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州·南滄郡·平壽縣
南廉山腳下的工坊區宿舍裏,翠蔭掩映一座小院子,就住著李懷績和他的一家子,作漢侯治下少府的府正,自是獨門獨院,享受著地下靈脈通上來溫泉的供應,這周圍三十裏方圓都是洞天靈脈輻射下的福地。
青瓦白牆上有個小小驅鳥法陣,某種氣息波動散發出去,讓外麵嘰嘰喳喳的一群灰麻雀不敢進來——李懷績每次出入家門,見著都覺得古怪。
“聽說是白靜真人從幽水門中得到,不知哪個家夥研發這種法術,真奇葩,不過還挺好用……”
因院子裏還有小塊菜地,栽的靈種蔬菜得以免除鳥雀啄食。
這下土前後幾次生活了三十多年的種菜習慣,最初是自諸葛亮裏學來,那家夥身是內閣宰輔重臣,卻是種地好手,據說這樣能緩解疲勞。
有沒有效果他不清楚,不過每天實驗歸來,鬆動一下筋骨,合理勞作的感覺不錯,而且站起腰,就見得兩行靈蔬碧綠剔透的可愛,很養眼。
早晨的天氣雖放晴,先前雨水還滯留在山上,各處山洪都彙集湧進地麵上的溪流,南淤河依舊洶湧高漲,沿著河堤走著就難免矚目左側的一座小山,靈氣凝聚的山體距離很近,更北麵三十裏外的茫茫山脈映襯之下,就顯得這小山挺高,實際不到二百丈。
在附近住久了的老居民而言,自福地轉化洞天以來,南廉山就在靈脈聚攏的支持下不斷升高,由過去百丈到了現在二百丈,最近些日子更時不時地動山搖一番——這是岩石層交錯形變的震動。
差不多每天的早晨、傍晚就會震動一次,吃了早飯到核心區做實驗時,李懷績都習慣看一眼那山頂的金玉閣,和昨天印象的高度比較,判斷它是不是又抬高了幾尺。
民眾對於小規模地震從詫異到習以為常,很少有人深究,李懷績是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格,為此還問過主公地震機理,也研究過以前的曆史記錄,似山峰都是地脈運動這般擠出來……滄海桑田,概莫例外。
唯一稍有困擾的是,按這趨勢下去遲早會變作一座高峰,連帶著周邊萬畝靈田、漢侯府、葉家舊宅、漢昌鎮、工坊區、碼頭區都跟著地形抬升變高,很多建築的抗震抗形變性能受到挑戰,還要不斷拆遷重新規劃,他手底下工匠又少不得一番忙碌。
到核心區後,按例先接見各個手下管事——現在都有了出身,至少是府吏,有幾個副手還是府丞。
看過他們負責的生產或者實驗進度,李懷績就問起府丞馬鈞規劃的事:“碼頭的解決方案怎麼樣了,上麵同意沒有?”
南淤河由於地形變化改道,碼頭和鐵路又得跟著拆遷、重造,最近河道南岸的河底已反複加築以堵住河道溢流南移,但不是長久之計,為此少府裏做了預案設計圖紙呈遞上去,就等著政事堂批準預算。
“呂公說太貴,給打了回來。”
馬鈞遞給他一封回函,他是第二批跟著孫策等人上來的漢臣,以擅長發明器物而聞名朝堂,人自是極聰明,但因出生和就仕晚沒能趕上先帝統一天下之戰,跟呂尚靜地上老臣沒有共事過,所以也就沒法通融一二,隻能請少府的一把手來處理。
李懷績和呂尚靜自是相熟的,看了下回函上的口氣,大概明白最近遠征軍糧草、支援湘北物資、流民遷移安置物資……各項大預算消耗資源太多,州府財政或有點入不敷出了。
“有削減成本的備用方案麼?”
“有一個挖深河道維持原樣的方案,我在下土發明過一種龍骨水車,就用於灌溉和深挖河道,不過現在聽主公調用的仙門術師很多,計算成本後發現居還不如請術師挖深河道來的便宜。”
馬鈞苦笑著,下土道法革命雖久,但因靈氣不如地上深厚,還是比較珍視術師價值,哪地麵上這般仙門泛濫到做農民工的程度:“而且深挖地下擾動太多……有點不妥。”
李懷績想了想,這涉及到整個地網布局,確實不能私自動,於是道:“先繼續加築河堤應付著,最終用哪個方案等主公回來再說,現在建設都要與南廉洞天結合,形成自洽的生存環境體係才是我們目標。”
“是。”眾人應著,相視間眼神裏都一點小興奮,這透露出的意思很明顯!
少府廳裏又合計了些事情,確定各自今天任務,府吏很快就散開各坊區督查事物,到這時已日上三竿,忽有人奇怪問:“南廉山今天怎沒抬升?”
“對啊,早上都習慣了地震一下,現在沒有……”
南廉山一動不動,不知緣故,眾人麵麵相覷,將這異狀報上去,就不再問,地脈異變的知識離太遙遠,沒法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