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的很大,連路都看不太清了,路上車壓出來的雪印子,也總是很快的就被新的雪掩埋。

因為寒冷,秦晚晚的手都凍的麻木了,但她還是一動不動,不知疲倦的火速趕路。

持續開了一個小時之後,他們終於來到了曾經被屠村的那個村子,還好,霍連城的車,就在村口外麵。

這讓秦晚晚和韓勳懸著的心放下了不少。

秦晚晚將車停在了霍連城車旁邊,她看著已經凍得僵硬,不能動彈的手,緩了許久,才把手從方向盤上取下來,塞到了軍大衣的口袋裏。

兩人往村子裏麵走。

村子裏靜悄悄的,因為沒有人煙,那些曾經被人居住的房子,都已經荒蕪的房頂都長出了雜草。

在雪色的掩蓋下,村子安靜的讓人害怕。

“既然來了,司令大概會去那些村民的墓地。”

一個沒有墓碑的集體墓地。

韓勳在前麵帶路,兩人深一腳淺一腳的往村子裏麵走。

盡管秦晚晚早有心理準備,她還是在在看見村子後山的時候驚住了,後山上布滿了被雪覆蓋著的小墳包。

山底,跪著一個人。

他一動也不動。

雪花不斷的飄落在他的身上,將他包成了一個雪人,遠遠的,甚至已經看不清雪下那軍裝的顏色。

秦晚晚仰頭看了一下天,把湧上來的淚意憋回去,然後才往霍連城的方向跑。

她一邊跑一邊喊:“霍連城。”

霍連城並沒有回頭,他靜悄悄的,將自己完全封閉在了自己的世界裏。

一路疾跑之後,秦晚晚終於來到了霍連城跟前,她抱著他的頭,將他身上的雪都拍落的幹幹淨淨。

“霍連城,你別怕,我在,我在呢!”

這是秦晚晚第一次接受霍連城的時候,對他說過的話。

霍連城身體渾然一顫。

將自己與外界隔絕起來的他,沒有遺漏掉這句話。

他微微的抬起頭,帶著哭腔說道:“媳婦!”

隨後鼻子一酸,居然哭了。

秦晚晚慌亂的擦著霍連城眼上的淚:“別哭,我在。”

這種時候,秦晚晚已經想不到更好的安慰霍連城的話了。

她隻是一遍一遍的在他耳邊低呢。

別怕……

我在……

“你是不是,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霍連城問道。

“是,我都知道了。”

霍連城抬頭看著秦晚晚:“你不會覺得我狠嗎,這滿山遍野的墳墓,每個墳墓埋葬著的屍體,都是我親手送走的。”

秦晚晚蹲在地上,她雙手端著霍連城的頭,直視著他的眼睛:“聽著,霍連城,這不怪你,你來到這個村子的時候,村裏的人都已經病入膏肓了,即使是我在,也救不了他們的。”

“你選擇結束他們的生命,也是減輕他們痛苦的一種方式,如果你沒有那麼做,他們一旦離開這裏,也許死去的人會是一座城,甚至更多。”

“放過自己吧,你是造下了罪孽,可是你救全渭南城的百姓啊,還有我,我抵抗住了渭北的災疫,做了這麼多的事情,哪怕是贖罪,也夠了。”

霍連城將手舉起來,將秦晚晚的手抓在手心,觸及到秦晚晚那冰冷到幾乎沒有溫度的手時,霍連城的心狠狠的痛了一下。

他又讓她受苦了。

從將她娶進門的那天起,她一直在遭遇磨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