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溫度急劇下降,一股怨念的鬼氣在彌漫,在門窗閉合後,大廳內變得昏暗而冰冷。
一道嬌小的黑影出現在那門窗下,櫃子上的黑貓突然叫了兩聲,起身跳到黑影的懷裏。
黑影直勾勾盯著秦諾,透著一種怨恨。
秦諾看了看周圍,對中年女人說道:“阿姨,你女兒是不是有點自閉?”
中年女人泡了一壺茶,倒了兩杯,一杯自己喝下,淡淡地說道:“我女兒不喜歡太陽。”
“或者說,太陽會要了她的命。”
秦諾臉色稍怔,問道:“生病了嗎?”
他撇了眼那黑影,之所以看不清對方,是因為她始終被一層怨念的黑氣覆蓋,唯有一雙眼睛,是穿透那黑氣的。
女孩的眼神缺少了神采,盯著人時,就像是死人一般。
“一種罕見的光線性皮膚病,被稍微強烈點的光線照射,皮膚就會敏感發炎,時間長了,沒有妥善處理,甚至會影響到呼吸困難,雙目失明等等。”
“所以,我的女兒一直都需要霧化這些醫療器材藥物處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中年女人吹了一下,抿了一口茶,將陶瓷茶杯放回桌麵上。
“這個病導致她變得自閉,所有的活動空間都是在這件房子裏,甚至沒踏出過大門一次,她沒有朋友,隻會一些簡單的情感表達,心思單純的就像一個三歲小孩。”
秦諾又看了眼那邊,似乎是沒了光線的原因,女孩身上繚繞的鬼氣,一點點消散,手腳露出了少許的皮膚。
就像是被嚴重灼燒後,又結痂許久的皮膚,一些血肉帶著血紅,隻是露出了少許,就讓人不寒而栗,以一斑聯想到全貌的恐怖模樣。
秦諾眼角抽搐一下,突地收回了目光,那女孩的眼神盯著他後,就沒有再移開。
中年女人不知從摸出了一張照片,推至秦諾眼前。
上麵是中年女人和女兒的合照,照片裏的女孩綁著雙馬尾,皮膚白皙的那些血管都可以看見,小臉上掛著少許得笑容,隻是眼神裏麵少了一些睿智。
看得出,雖然自己女兒的命運遭受了不公,但母女倆依舊沒有對生活失去放棄,反而樂觀去對待,這從對女兒的精心打扮,和寵溺的笑容,都可以看出。
“是不是很好看?”中年女人問道。
“妹妹很可愛。”秦諾點了點頭。
“那你能聯想到她現在這個樣子嗎?”
秦諾啞然。
“我每天特意梳妝打扮,穿著靚麗,濃妝豔抹,並非外人那樣想的肮髒,隻是因為我想穿給自己的女兒看。”
“曾經的我是一個舞蹈老師,女兒獨自在家,總是盼望著穿著光鮮的我回到家裏,那個時候,女兒才會露出一些笑容。”
“雖然很難得,但對我來說足夠了,命運不公,但至少也給了我一個摯愛的女兒。”
中年女人幽幽地說道,失神地看著杯裏的淡黃茶水。
秦諾知道有些東西躲避不掉,一場悲劇能摧毀一個人,也能摧毀一個家庭,直接說了:“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是因為那個人渣嗎……”
中年女人抬頭看著秦諾,那眼神讓人害怕:“那一天,舞蹈室的課程很緊,我鎖好門窗,讓我女兒乖乖待在家裏,我女兒很喜歡安靜,我離開後,她總會拿出書本,一個一個字地學習,她注定無法跟同齡的孩子那樣,但也努力地跟上步伐。”
“我離開後,你的父親秦北,就在我家門口徘徊,他的臉色很差,卻顯得很瘋狂,轉了一周後,在後院撬開了一個窗戶進了屋內。”
“在大廳,他把所有能翻的東西都翻了個遍,找到一些錢,但並不能滿足他,又向二樓走去。”
“我的女兒待在房間裏,聽到動靜,以為是我回來了,開心地跑出房間,卻看到一個模樣可怕的陌生人,她嚇壞了,又跑回了自己的房間裏躲起來。”
“你父親聽到了動靜,進了房間裏,在衣櫃角落裏發現了我的女兒。”
“我的女兒躲在角落裏,不敢出聲,也不敢反抗,你父親擔心引來鄰居,那我女兒全身綁起來丟在床上,翻找時,拉開了一角窗簾,光線剛好照在了我的女兒身上,當時是正午,烈日當頭……”
“你父親看到了我女兒的異樣,沒有理會,即便他看到我的女兒皮膚在發炎灼爛,他在櫃子裏,找到一些機器,全部拿了就走了。”
“我結束工作後,通過手機監控看到了這一幕,拚了命趕回家裏,我的女兒已經暈厥,她全身的皮膚都已經灼爛,最嚴重的是臉部。”
“我拚了命去找藥水,可全部被你父親打碎,那些重要的醫療器材,也被你父親當作值錢的東西,全部拿走了。”
“我給她蓋了一層黑布,往村鎮的醫院趕去,在路上她說呼吸不了,還說了很多東西,說想看我穿的那些漂亮衣服,吃我做的那些飯菜,趕到醫院時,女兒已經沒了聲音……”
中年女人眼角有著晶瑩得東西滴落,回憶這些東西,總像是一把匕首,深深紮進她的心髒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