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破那日初見邵欽起,長宜從未見過這樣的他。
以往的他或許捉摸不透,陰晴不定,讓人猜不到他所思所想,甚至還十分可惡地戲弄於她。
可在她麵前,即便她膽大狂妄,出言不遜,他向來都有一層“麵具”。
長宜不知道如何形容,也不確定自己的感覺對或不對。
在她看來,邵欽總是蒙著一層麵具。
這麵具讓他舉手投足優雅高貴,甚至有一絲虛假的“溫和”。
但總歸是溫和的。
直到這一刻,他終於撕碎了他的麵具,打破了他的偽裝。
他是凶殘的狼,是狠辣的獸。
他不再克製自己的戾氣,露出他最真實的一麵來。
長宜右手虛握按在身前,整個人下意識地向後退。
一退,再退,直到背部抵在牆上,她終於再沒可以退的地方。
她眼睫微顫,手臂向後撐住牆麵:“邵欽,你、你不要過來。”
可她的話語是軟弱無力的,就跟她這個人一樣。
在猛獸麵前,她如同一隻站不穩的羔羊。
邵欽踏過碎片,腳下發出刺耳聲響,再抬腳,碎片已碾成渣。
長宜從未見過這樣可怕的人,明明是讓人心生好感的皮相,偏是那樣嚇人。
在冰天雪地遇到猛獸的感覺不過如此。
邵欽緊貼她站住,近到,他再也不能向前任何一寸。
他的手撫上她的頸,緩緩摩挲,像是他在撫摸佩刀花紋時,長宜預想過的那樣。
漆黑的眼眸微垂,落在長宜清透的麵龐上,他緩緩向下逼視,唇角再次翹起。
“你就這麼喜歡忤逆我嗎,李長宜。”
他的手指微微發力,輕輕陷進她嬌弱的頸子裏,聲音飄進她的耳側。
“告訴我,你到底怎樣才肯聽話?”
他的手掌很硬,又或是她的皮膚太嬌嫩,他的掌心對她來說太過粗糲了些。
光是被她輕撫,她的身體就已經在發顫。
他修羅般的麵龐近在眼前,呼吸可聞,眼眸銳利如刀,幾乎恨不得將她刺穿。
長宜別過頭,用力推他:“你放開我!邵欽!你滾開!”
“滾開?”他勒住她的腰,強迫她抬頭與自己對視。
他睫毛濃長,上下交織,使他的眼眸看著很是深邃。
因為距離過近,她甚至可以在他的眼中瞧見自己的倒影,如同受驚的鹿。
他薄唇輕勾:“便是我不滾,你又能如何?”
她勉力掙紮,可男人像山一樣,她那點可笑的力氣到他身上,重量就像棉花,給他造不成任何傷害。
甚至,她完全就是他手中玩物,掌中之雀。
她退無可退,隻能在他懷裏。
他的手臂如鐵一般,將她死死禁錮在懷中,她被迫分走他身上的寒氣,甚至他的身體也如同山那樣堅硬。
長宜從未受過這樣的威脅,沒有男人敢這樣對待她,她是大淵國的天之驕女,皇帝的掌上明珠,她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
如今卻淪落為一隻任人宰割的羔羊。
長宜受不了這樣的屈辱,索性不再掙紮,閉上眼睛。
如果邵欽得逞之後能夠讓痛苦停止,她願在痛苦結束以後一死了之。
掌中的女人漸漸放棄抵抗,變得格外柔順,乖覺。
因為懼怕,她將嘴唇咬得格外紅,眼眸絕望闔上,絕美容顏寫滿永安公主慣有的高傲與倔強。
邵欽眼中的戾氣因她乖順一點點散去。
理智漸漸爬上來。
麵前的臉龐脆弱又動人,讓人心生強烈的,想要摧毀的衝動。
掌下腰身纖瘦,隔著那麼厚的襖子,也能感受到那觸感有會多麼緊致。
邵欽眸色深了深,忽然放開她。
輕飄飄落下一句警告。
“我允許你放肆,你才有放肆的權利。記住了嗎?”
突如其來的自由,讓長宜產生了劫後餘生之感。
她渾身發抖,靠著牆壁,緩緩蹲在地上。
邵欽將方才束住她的手負到身後,居高臨下睨著她。
“你是聰明人,希望下次見你,你已經明白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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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欽說完話,便離開了長樂宮。
在他離去之後,一直侯在殿外的宮女宦官紛紛進來,將地上的茶壺碎片一一撿走。
采月是最後進來的。
一進殿,看到殿內這一切,疾步走到長宜身邊,連忙將她扶起來:“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