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的度過了周一周二,周三的化學課終於來了,若月忐忑不安的坐在座位上,雙手不安的攪在一處,同桌奇怪的看著她,悄聲開口,“若月,你不舒服嗎?”
“啊?沒有。”
話音未落,陸老師冷著臉走進教室,若月趕緊翻開書,把頭埋進書裏。
“啪”的一聲,陸老師把書砸在講台上,沉聲開口,“上課之前,有一件事要說一下,化學課代表馮若月同學化學成績在老師的指導下,一直沒有進步,所以從下學期開始,化學課代表將由程岩同學來擔任。”
陸老師的聲音落下,教室裏保持著片刻的靜謐,若月垂著頭靜靜的等待著,等待著陸老師開始講課,等待著這件事永遠的過去,這一刻的靜謐,她覺得長得像是永恒一般,終於,她再次聽見陸老師的聲音傳來,“開始上課吧。”
若月抬起頭,在看向黑板之前,她回頭看向雷穆陽,雷穆陽看著她笑了笑,她也回以笑容,安心的看向黑板。
這一切,竟然真的如雷穆陽所言,結束了。
她不知道為什麼陸老師竟然也什麼都不追究,就這麼讓它過去了,畢竟,他既然能對自己做那些奇怪的事,讓自己無處可說,應該也有能力用看起來公義的理由給雷穆陽和自己下絆。
可他,竟然就這樣算了。
她又是不解,又是慶幸,那天晚上她實在太過害怕,記不清雷穆陽究竟對陸老師說了什麼,可她想,雷穆陽的方式,一定不會是乖巧而純良的。
他就像一個隱匿在黑暗中的勇士,為了守護他心裏的光明與道義,用他的方式,勇敢的戰鬥著。
李學愷的目光在二人中間轉了轉,壓低了聲音,“你究竟對班長施了什麼魔法?”
雷穆陽冷冷的看他一眼,他狡黠的笑起來,“不過,不管施了什麼魔法,我都覺得現在的她怪可愛的!”
我也覺得。
雷穆陽低頭看手裏的漫畫,在心裏附和,嘴角揚起笑。
馮若月接連被撤了班長和課代表,最高興的莫過於王娟、林潔與張豔了,一個學期的時間,王娟重新回到了班長位置上,林潔當了馮若月最想當的英語課代表,張豔時不時的在同學當中諷刺幾句。
說“頂著‘中考狀元’的光環入學,一個學期的時間就被打回原形,人都做不好,讀死書有什麼用?”
班主任李老師在知道這件事之後沒有發表任何看法,對若月也不再如剛入學之初那麼熱絡,幾次在課間的班級裏聽見有人諷刺若月,她都選擇不聞不問,這班主任一表態,同學們自然也效仿,在同學當中本就存在感弱的若月,如今更沒有什麼存在感了。
可若月,卻無比享受這一刻的寧靜,她現在開始懂得,這世上,從來沒有與世無爭。
與世無爭,是爭奪過後的勝利,是自我拉扯後的平衡,是疼痛割裂後的獲得,是對認知取舍後的撫慰。
隻有“爭”過,才有資格說“無爭”。
整整一個星期,她每天早上都快快的出門,對身後媽媽的呼喊置若罔聞,晚上媽媽問她是不是陸老師送她回家,她敷衍的“嗯”一聲。
她終於開始獨自上學,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了自由,她過去從沒有想過,從初中開始就困擾著她的問題,最後,通過敷衍的方式,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解決了。
她放棄了對媽媽仔細的思辨與坦誠的闡述,因為,一段不被信任的親子關係,不需要坦誠。
周末,若月去上國畫班,老師詢問若月的意見,是否可以把裝裱過的三幅畫留在畫室裏展覽,她愉快的答應了,拿回了那幅工筆畫,找了個畫筒裝起來。
這幅畫,她打算考完試以後送給雷穆陽。
紛紛擾擾的一周過去,同學們迎來了期末考試,考試一共考三天,每天三科,上午兩科,下午一科,考完之後再上兩天課,周六上午開完家長座談會就開始放假。
若月秉持著多年的習慣,一如既往的認真,試卷上的內容她早已爛熟於胸,她照著自己的節奏,考完了前八科。
中午,若月和李慧在露台休息區一起吃飯,目光不時瞥向周圍,她好像從考完試就沒看見雷穆陽的身影。
“下午就考完了,終於熬過了第一學期,真是太辛苦了!”
李慧嘴裏塞著飯,仰著頭感慨,模樣可愛又滑稽,仿似她來學校不是讀書,而是來幹體力活一樣,若月不免笑起來,“你怎麼說得跟來搬磚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