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送完家裏人的村民都沒有回炕睡覺,聽說進賊,於是都聚過來了。
一見裏正到,人群才像活過來,呼啦散開,露出宋老二一家的慘樣。
早上已經吐氣泛白,宋老二卻大敞著衣襟滿頭滿臉的汗水,坐在正房門沿上呼呼喘氣。
小顧氏一手拉著婆母,一手拉著女兒在廂房哭嚎:“娘,水蓉,你們醒醒,郎中、郎中來沒有啊?你們誰幫忙去請郎中過來。”
宋裏正對著人群吼一嗓子:“一個個傻呆著幹啥,有人去叫郎中了沒?”
人群裏有人慢悠悠道:“叫了,奇叔早上腳有些僵,走路慢,還沒有到。”
宋裏正額頭一陣黑線:找理由也沒個靠譜的。
他咳嗽一聲:“奇叔走不動,你們不知道背啊!還不快去!”
人群蠕動幾下,兩個人磨磨蹭蹭出了門。
宋裏正這才走到宋老二身邊問道:“老二,聽說你家遭賊了,丟了啥?”
宋老二哇的哭出聲:“裏正叔,你可要替我撐腰啊!全丟了,所有東西全丟了!雞豬,銀子,還有火頭石!”
他的話音一落,原本安靜的院裏就騷動起來。
在場的人最老的六七十,最小的也是十幾歲,聽到家裏進賊都是偷雞摸狗丟銀子,還真的沒有見過像宋老二家這樣丟東西的。
人就在家裏,還在眼皮底下偷肥豬的。
豬可不是雞,平時殺年豬都要幾個壯漢才能按住,怎麼偷?
至於偷灶台上的火石,所有人都當宋老二是急暈了,那玩意也有人偷?
大多數人心中疑惑:這種情況是賊?是家賊還差不多。
不管怎樣,現場還是要查看的。
宋裏正很快看過院裏情況,也是目瞪口呆。
宋老二家真的進賊了,又不像是進賊。
他本來以為是雲丫頭走時順手帶了幾件東西,現在看來事不小!
吃的用的,喝的穿的,犁耙簸籮,鋤頭扁擔,除了牆壁土炕,幾乎能搬的全部搬空,就是說搬家都不為過,這是進賊?
更離譜的是,就連院後那個比屋還高的柴垛子也不見了。
村裏擔任郎中的奇叔很快被人架著進屋,先看過炕上人的情況。
顧婆子是氣得暈過去,被奇叔一針紮醒,就精神十足的拍地哭鬧。
宋水蓉卻是睡得正香,澆涼水,掐人中,怎麼弄都不睜眼。
最後是老郎中放起大招,來個“十宣放血”才讓人醒轉。
宋水蓉青蔥般的十個指頭被紮得鮮血淋漓,讓人看著都痛。
現在人醒了,宋裏正才記起需要保護現場,院裏人全部被攆出。
腿腳快的去鎮上公房報案,眼力好的四下尋找線索,再派人守住村道幾個出口,防止賊人躲在村裏沒出去,剩餘的則挨家挨戶的搜。
事出蹊蹺,宋裏正此時慌了。
宋水蓉明顯是被人迷暈。
宋梨雲不見了,宋老二卻是不提找人,隻說抓賊。
究竟雲丫頭是逃出去了?
還是人被宋老二做手腳藏到別處,故意將家裏弄得像進賊,想賴薛老爺的聘禮?
以宋老二幾個人的膽大妄為不要臉,這可說不清楚。
反正不止宋裏正一人這樣懷疑。
事情已經超出宋裏正的預料,現在他能想到的事,就是先搜村: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哪怕是飛賊也要查出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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