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山城，盧家大院。
天已經很黑了，李肆坐在那裏，久久出神，直到一個很輕的腳步聲響起。
“微臣拜見殿下。”
來者是齊王府長史周月，從她的語氣來看，是極為高興的, 在這一刻沒有人不高興，巨人一樣的宋閥大軍居然被他們給擊敗了，現在整個城裏到處都是歡聲笑語，也就李肆這裏異常安靜。
“起來吧。”
“謝殿下，啟稟殿下，戰果已經出來了。”
“說。”
“殿下，此戰我軍戰死3129人, 受傷1273人，皆為精銳之士。王府六部已經火速著手，對戰死者按最高規格進行撫恤，除了錢財，田產方麵，每位戰死者若有直係後代，不論男女，皆由官府供養讀書，成年後都可在官府中謀得一個吏員職位。”
“另，我軍此戰共殲滅敵軍一萬七千人，敵軍受傷者三萬二千人，投降者五萬，工匠，民壯投降者十二萬。”
“繳獲戰馬三萬匹, 馱馬兩萬匹，糧草物資無數, 隻可惜, 宋閥於大河上搭建的浮橋不知何故忽然斷裂, 不然我軍甚至可以一路追殺到江南宋閥的老窩。”
李肆靜靜聽著, 心中卻沒有一點興奮的感覺。
良久, 他才緩緩開口。
“你不覺得，這一戰勝的太蹊蹺。”
“想是殿下英明神武，不過，殿下所言的確有幾分道理，不知為何，不論是士卒的俘虜還是青壯，工匠，都對宋閥罵不絕口！”周月也有些疑惑。
“殿下，醫藥司主官鄭世珍求見。”
“準。”
李肆點頭，卻看向周月，周月也很疑惑，因為按理此時鄭世珍是最忙的時候，無論敵我傷兵都急需救治。
“微臣見過殿下。”
“不必多禮，有什麼事盡管直說。”李肆直接問道，鄭世珍目前由於臨床手術做的太多，已經是1級大師，他手底下也有五十二名5級醫師, 整個醫藥司編製多達千人，對內管百姓的疾病, 對外救治戰場上的傷員, 已經具有相當強的能力。
“回稟殿下，微臣在治療傷兵時發現了一點不太對勁的地方。”
“我軍傷員，不論輕傷，重傷，固然會對身體造成很大損傷，但至少還在常理範疇之內。”
“但敵軍傷員，基本就沒有了什麼救治的價值，他們衰老得非常快，原本不久前還是二三十歲的壯年男子，短短幾個時辰就變成了白發蒼蒼的老人，而原本年紀很大者，則是直接死亡。”
“目前敵軍傷兵已經死亡超過兩萬人，餘者就算能活下來，也就隻剩下幾年的壽命了。”
“微臣不太明白這是何事，直到經過俘虜營，這才發現，便是那些沒有受傷的敵軍士兵，精氣神都大幅損傷，具體的話，譬如那種最精銳的士兵，精氣神耗損至少五年起步，十年為上限。這等於他們一下子少了十年的壽元。”
“而普通士兵，則至少十年起步，二十年為上限，且體力都衰弱了很多。”
“那些青壯，工匠也不例外，都是少了十幾年，乃至二十年的壽元，目前他們灰頭土臉的，還無法察覺，但微臣作為醫者，可以發誓，這絕非普通事。”
“孤王知道了，你先去忙吧。”李肆沉默半晌，卻無意深究這裏麵的原因，因為問題的根子是出在了宋閥本身，這是無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