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外,祁夜閉著眼聽著裏麵傳來的打砸聲和尖叫聲,忽然覺得胸口處撕裂般疼痛。
祁夜忽然就開始咳血了。
他時常因為咳嗽而導致幹嘔痙攣,幾乎每回咳嗽都會有血。
就這麼又過了三個月,他忽然在辦公室裏暈倒了。
被送到醫院檢查的結果,是肺癌中期。
梁璟奕看到檢查報告的時候整個人都懵了。
他二哥還這麼年輕,才不到三十……
然而祁夜醒來看到報告時,卻平靜得可怕,看完後將報告遞給梁璟奕,下床,拿過沙發上的外套穿上就要離開。
梁璟奕拉住他,“二哥,做手術吧,隻是中期,不會有事的。”
祁夜看著虛空中,淡淡道:“不用。”
梁璟奕眼圈都紅了,“二哥,如果蘇糖真的死了,你這麼折磨自己有什麼意義呢,她能活過來嗎?”
他現在越來越肯定蘇糖其實已經死了,否則怎麼可能變成這樣。
他沉默幾秒,啞聲勸道:“二哥,忘了她吧。”
祁夜沒有說話,抽出手來,大步離開了。
怎麼忘呢?
他也想忘了,可忘不掉啊。
有時候他甚至很沒出息的想,他或許就是為了蘇糖而生的。
所以,他活著,就隻能愛她。
也許,隻有死了,才能忘吧。
從那天起,容衍甚至秦玦都來找過祁夜,勸說他去做手術,可誰也沒能勸得動他。
他沒有再去公司,也沒有再讓人去找明空,每天就待在別墅裏。
到了後來,連梁璟奕秦玦他們也不再見了。
直到某天早上,付璃忽然要求見祁夜。
祁夜已經快兩個月沒有見過她了,以前還偶爾會去逼問她明空的下落,現在已經全然不管她了。
而差不多半年的與世隔絕,付璃已經處於瘋癲的狀態。
祁夜坐在沙發上看著她,他整個人瘦得可怕,頭發也幾乎全白了,目光平靜的看著她握在手裏的刀子。
付璃坐在床上,眼神瘋狂,不知道是在對祁夜說,還是對自己說,“你永遠也找不到明空的,你再也見不到她了,哈哈哈哈……”
說完,她用刀子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血湧了出來,越來越多。
祁夜就坐在那裏,靜靜的看著,看她倒了下去,再無生息。
他坐著沒動,就這麼從天亮坐到了天黑,再到了天亮……
三天後,他從房間裏出來。
已經是四月,床上的屍體已經有了腐化的痕跡。
他知道,她再也不可能回來了。
她真的,不要他了。
祁夜慢慢走回了自己的臥室,躺回了床上。
他看著天花板,忽然想到了第一次見到蘇糖的時候。
她就是坐在這張床上,手腕上也是流著血,正茫然的低頭看著。
他將她抱起來送她去醫院,威脅她不許她死,她迷迷糊糊的在他心口蹭著,說,“你好凶呀。”
就這一句話,便讓他的心徹底軟了。
睫毛動了動,祁夜閉上了眼。
這半年來,他從未夢見過她,可這天他夢見她了。
他夢見他們站在斷崖邊上,她扶著欄杆,他在她身後抱著她。
腳下是萬丈深淵,前方,卻是霞光漫天。
她興奮的指著前方,“祁夜,你看,是日出!”
他僵硬的抱著她,不敢動彈。
她好像察覺到什麼,轉頭看他,那雙眼睛幹淨明亮,眼底也染著金色霞光。
她問他,“你怎麼了,你不喜歡看日出嗎?”
祁夜看著她的眼睛,心口絞著疼痛,好一會兒,才壓抑出聲,“喜歡。”
她便笑了,眉眼都彎著,臉上還有小小的梨渦,重新轉過頭去看著從雲層中鑽出來的金色太陽,輕聲道:“我也喜歡,好喜歡啊。”
他輕輕的,親吻她的發頂,不敢真正碰觸,怕一碰她就會消失。
他的聲音很啞,幾乎隻有自己能聽到,“以後,我經常帶你來看日出,好不好?”
她點頭,乖巧的回答,“好啊。”
他睜開眼,窗外陽光刺目,他笑了,眼淚卻落了出來。
他終於,帶她去看了日出。
他用刀子割破了自己的手腕,感覺著血液一點點從身體裏流出,慢慢閉上了眼。
蘇糖,以後,我終於不用再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