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一霖拿起布巾,笨拙的用溫水打濕之後,又踩著木墩爬上炕,在跪坐在姐姐身邊,一點一點的給姐姐擦拭手臉。
這些事對一個身體健康的人來說,也許不算什麼!可是對於身體瘦弱的謝一霖來說,卻是傾盡了所有的力氣。
看著爬上爬下,累的氣喘籲籲的弟弟,清秀的小臉兒上,泛著不正常的紅暈,謝依晴心疼的阻止他。
“一霖,不用幫姐姐擦臉了,等明天姐姐身子好些了,自己再擦。”
“幹淨。”謝一霖因為年紀小,還有身子的原因,說話總是細聲細氣的,他知道姐姐愛幹淨,他就一定要幫姐姐擦拭幹淨手臉。
“一霖,聽話,你要是累病了,就不能幫姐姐喂飯了。”
“嗯?”聽了姐姐的話,謝一霖停止了手上的動作,有些不確定的看了看姐姐,最後還是聽話的放下布巾。
“晴姐兒,藥熬好了,現在的溫度正好快些喝了吧!涼了就更不好喝了。”
謝文安端著藥碗,小心翼翼的坐到炕沿邊上,很怕弄灑了碗裏的藥汁。
謝依晴瞅了瞅碗裏黑褐色的藥汁,嫌棄的皺了皺眉頭。
“晴姐兒,快把藥喝了,不喝藥,怎麼能好。”
“姐姐,喝藥。喝藥,明天帶姐姐出去玩……。”謝一霖把姐姐之前哄他吃藥的話,都說了一遍給姐姐聽。
看著緊盯著自己的兩雙眼睛,謝依晴認命的張開嘴。“爹一口。”
“好。”謝文安明白閨女的意思,就是想一口氣把藥喝下去。
謝依晴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當苦澀的藥汁順喉而下,嘴裏也充斥著苦澀的味道。
瞧見閨女糾結而扭曲的小臉兒,謝文安像變戲法一樣,把兩枚山棗放到閨女的手裏。
“晴姐兒,先漱漱口,再把這山棗吃了,嘴裏就不苦了。”
“謝謝爹!”謝依晴依言就著爹爹遞過來的水碗,喝了一大口水,漱口之後,才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
“快把山棗吃了吧!嘴裏就不苦了。”謝文安催促閨女快點兒把山棗含在嘴裏,可以壓壓嘴裏苦澀的藥味。
“爹,這個山棗還是留給娘和一霖吧!我不喜歡吃山棗。”
閨女的話,讓謝文安心裏一酸。家裏的條件有限,每次佟氏和一霖吃藥,都是緊皺眉頭。尤其是一霖小時候,每次吃藥都要大哭一場。
不用問都知道一霖為什麼哭,那滿嘴的苦澀藥味,就是大人也未必承受的住,何況一霖還那麼小。
可是家裏沒有多餘的銀錢,給她們娘倆買糖,買果子甜嘴。
後來,還是晴姐兒想出來一個法子,就是上山采一些野果子,酸的也好,甜的也好,隻要是能入口的果子,晴姐兒就采回家。
在晴姐兒看來,哪怕是味道酸酸的山棗,也比苦澀的藥汁,味道好吃多了。
就這樣,佟氏和一霖吃完藥之後,嘴裏都會含上一兩枚山棗,這樣就能壓製嘴裏的苦澀的味道。
從那以後,這山棗不隻可以壓製嘴裏的苦藥味,也成了一霖唯數不多的幾樣零嘴之一。
現在,已經是初夏,去年秋冬采的山棗,家裏也沒有多少了,謝依晴想留給娘和弟弟,自己就找借口不吃。
看著懂事的閨女,謝文安的眼睛濕潤了。
從蓉娘生一霖壞了身子,當時隻有八歲的晴姐兒,就仿佛一夕之間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