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依依不知道秀竹心裏想了什麼,隻提到婁詔,臉上稍稍一熱。
這時,院子裏進來一個婆子,走在門外:“小姐,姑爺回來了。”
馮依依應了聲,隨後將窗戶關好,幾步跑到了外間。秀竹趕忙叫住,找來鬥篷為馮依依披在身上。
整理好,馮依依帶著秀竹出了正房,大紫色的鬥篷裹住了身子。經過院中那株梨樹時,兩隻鬥嘴的雀兒早已不知飛去了哪兒?
馮家是商戶,外麵看著宅子不怎麼起眼,隻是進到裏麵才會覺得有多大,修得多精致,卻又不顯張揚,並不比一些官家的宅院差多少,畢竟這是扶安城的首富之家。
冬日的庭院同樣寂靜,怪石嶙峋的假山比往日更加猙獰。
馮依依剛從石徑上繞過來,就見著眼前人影跑過,腳步快得跟兔子一樣。還是秀竹眼尖,喊了一聲。
那人停下步子,待看清假山旁的女子,趕緊折步跑回來,彎腰喊了聲:“少夫人!”
馮依依看著眼前的灰衣小廝,腰板清瘦,正是一直跟著婁詔的清順:“你跑什麼?”
大冷天,清順額上冒出汗珠:“馮老爺讓公子晚上去見什麼人,說是談買賣應酬,這就要出門。”
“買賣?”馮依依不解,婁詔一心科考,為何會出去應酬?他連房都還未回。
清順嗯了聲:“少夫人,我先去了。”
說完,清順便跑進遊廊,往大門處去。
冷風穿過簷下,搖著竹簾晃悠兩下。
拐角處,郎君頎長身姿立於廊中,天邊最後一抹霞光落在他的半邊臉頰,似美玉雕琢,清新俊逸。一身簡單的圓領青袍,無法掩飾世家子弟本來的矜貴底蘊,目光中天生帶著淡淡的疏離冷淡。正是剛從馮宏達書房中出來的婁詔。
時隔半年回到這兒,他記得清這裏的每一條路,大的,小的,暗的,明的……
婁詔往假山邊看了一眼,一角靚麗紫色立在怪石前,天色暗沉,好像很快就會被黑暗吞噬。
收回視線,也無心看那木梁上的細致雕花,他轉身往大門處走,臉色就似現在的天氣,冷清淡然。
身後,清順追了上來,眼睛盯著自家公子的兩條長腿,內心感歎人家走一步他得趕兩步:“公子,老夫人派人來問你何時回魏州?”
婁詔的發帶卷了卷,最後落在肩頭:“過幾日。”
“成。”清順搓搓雙手,攏進袖中,側著腦袋瞅了瞅婁詔的臉色。
“有話就說,還有何交代?”婁詔眼簾一垂,眼尾睨了一眼清順。
“哦,”清順縮縮脖子,清了清嗓子,“老夫人還說,讓公子帶著少夫人一起回去。”
後麵的話,清順聲音越來越低,不覺就腳步慢下來。
“帶她?”婁詔停下腳步,好看的眉頭蹙起,眼底滑走一抹燥意。
清順咽了口口水,一張臉開始皺巴:“我去怎麼回話?”
婁詔下頜微揚,目光中是早已凋零的草木:“她身體不好,不回去。”
清順應下,心裏覺得婁詔對馮依依委實冷淡了些。雖然不太熟,但是清順覺得馮依依很好相處,尤其愛笑,沒有別家小姐身上的矯情氣。但轉念一想,以婁詔的身份才情,入贅馮家,到底是心裏頭的一個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