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順看看婁詔臉色,聲音小了許多:“那人稱呼少夫人是,是娘子。”
說完,也不敢再看婁詔。想想人一直尋找了兩年,這找到了吧,馮依依卻是嫁了人。
還能說什麼?當初人就在你身邊,對你好,對你笑,可你就是無動於衷,死沉著一張臉把人一步步的推遠。
清順一直跟著婁詔,但在這件事上,他是向著馮依依的。當年的事,他看得真真切切,的確婁詔是把人作沒的。
馮家毀於一把大火,但凡馮依依心裏對婁詔有一點情意,出事後肯定會來尋他的。
事實證明,人的心冷透了,寧願隱姓埋名,也不願再沾著婁詔。
清順像一塊木頭似的杵在那兒,雙手搭在一起,一句話不說。
“那人姓甚名誰,哪裏人氏?”婁詔開口,胸口的憋悶難受,此刻湧上頭頂,幾乎炸開他的腦顱。
他坐在那兒,已然是往昔的冷淡,可是內裏的焚燒幾欲讓他成為灰燼。
“這?人很快就走了,再沒去查。”清順一個激靈,腦子裏蹦出一個念頭,婁詔想奪人妻?
可一想又不對,那馮依依本來就是婁詔的妻,兩人從不曾和離。他就知道,婁詔的婚書還收的好好地,馮家那邊也沒給解婚書。
婁詔坐著,一動不動,眼睛幾次落在清順手上的酒壺,眼尾暈出微微的紅。
良久,他道了聲:“下去吧!”
“是,”清順躬身後退兩步,到了門邊,臨出去前還是開口勸了聲,“大人,早些休息。”
書房門吱呀一聲關好,周遭靜了。
婁詔雙臂撐桌站起,雙目盯著跳躍的燭火,唇角動了動:“才兩年,嫁人!生子!你倒想斷得幹淨!”
那雙無形的手繼續撕扯著他內心,痛不欲生。
兩年來的尋找,他自始至終認為她活著,當初馮家遇難的屍首,明明少了兩具。
可是找到了,竟是這種結果?
婁詔捂住胸口,熟悉的憋悶再次席卷而來,一張俊臉漲成豬肝色。
他倒在冰涼的地上,遇到馮依依之前,他以為這個胸悸的毛病已經好了,後來才發現一直都在,而且越來越厲害。
好似又回到了那個血染成的黃昏,耳邊哀嚎聲不斷。
。
天氣不算好,雲層壓得很低,就像直接壓在了人頭頂。
關語堂一宿沒睡,守著那間客房一直到天亮。
自然是等不到人,床邊還有馮依依擺得板正的衣裳,小小包袱擱在枕頭邊。
這一夜,關語堂想了很多,馮依依會去哪兒?想來想去,問題還是在西域街,以及那間神堂。
船上的夥計們還在等著,關語堂大清早先跑去了船上安排。
平日最勤快的阿辰跟著關語堂走到船頭:“當家,你怎麼突然要留在京城?”
“對,你們先回辛城,”關語堂臉色不算好,但還是用以往爽朗的語氣,“娘子她想給老爹找個方子治頭疾,我得留下來陪她,有一點眉目。”
“嘖嘖,”阿辰笑著搖搖頭,眼神帶著揶揄,“怕嫂子被人拐走是吧?”
關語堂胸口一滯,刀紮一樣刺痛:“別瞎說!”
“好好,我跟兄弟們說說。”阿辰性子大大咧咧,完全沒發現關語堂的異樣,“可是眼看就快端陽節,到時候你們怎麼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