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罰你?”晏帝打量一下,“你不是沒罪嗎?”

婁詔下頜往回一收,道:“這樣做,正可以暫時穩住他們。”

“你想怎麼樣?”晏帝起了些興致。

“運河南擴,皇上便讓微臣前去監督,修擴,每日進展,送回京城。”婁詔身子前傾,雙手拱禮,“便算是罰。”

晏帝思忖不語,眼神盯著這位才二十出頭的中書侍郎。

“去吧。”良久,晏帝開口定下。

船一直往南走,路上經過一處渡頭,便會停下,卸下什麼貨,又會帶上什麼貨。

碼頭上的夥計搬搬抗抗,一派熱鬧。

關語堂的傷好了不少,眼見甲板上忙活,忙碌慣的脾氣有些坐不住,手癢癢的想上去幫忙。

可是結痂的傷口不能扯,他隻能一遍遍過去看看,又站去船欄邊,測測風向,看看水流。

馮依依有時會下船去看看,一副婦人打扮,回來時總會帶些當地點心,以及小玩意兒,那是帶回去給馮宏達和桃桃的。

船靠在渡頭。

天熱,關語堂和馮依依在碼頭上找了一間茶攤兒。

茶博士提了水壺放到桌上,用當地方言招呼一聲。

關語堂朝人點頭,揮揮手稱了聲“知道”。

馮依依買來的東西係在包袱中,一提一放裏麵叮當亂響。

“小妹,你買了快有一箱子了吧?”關語堂問,撈起茶碗送到嘴邊,一飲而盡。

對於馮依依,關語堂總是很注意,天多熱,也不會鬆開衣襟兩塊。若是和一幫夥計一起,那便是直接光著脊梁。

馮依依聞言,手在包袱上一摸:“難得出來一次,就捎一些回去。”

這次回辛城,馮依依覺得,餘生都不會再離開。守著家人,那才是最重要的。

關語堂將茶碗擱下,抬頭往船上看了一眼,便瞧見立在船欄旁的瘦小身影。

“小妹,你說咱們拿她怎麼辦?”關語堂問,口中所說之人就是李貞娘。

馮依依手裏轉著茶碗,指尖感受到微燙溫度,嘴角淺笑:“她是大哥所救,自然該你來決定。”

關語堂搖了下頭,嘴裏笑了聲:“你不是不知道我,我哪會和姑娘家打交道?她總找我,也不方便。”

“說的也是。”馮依依捂嘴笑,記起當年。

兩人初識,關語堂五大三粗的漢子,對著她說話結結巴巴,半天憋出了一句,“小妹”。

“我也問過她,”關語堂手臂挎在桌麵上,另隻手抓了幾顆炒花生,“問她想去哪兒,她要麼不說話,要麼就說無處可去,還有報恩之類。”

馮依依信關語堂的話,一路走來,那李貞娘話少,總是一副怯懦模樣。

“小妹,你倆住一間房,不若回去問問她?”關語堂把碟子剩下的花生,全推到馮依依麵前,“眼看回辛城,總不能把她帶回去吧?”

馮依依餘光往船上瞅去,見著李貞娘還站在烈日下:“既然大哥說了,那我就幫你問問。”

船就要開,關語堂幫馮依依提著東西,兩人一起上了船。

李貞娘站在船艙邊,看去關語堂手裏的小包袱,又看看人臉上的笑。

“關大哥,你的衣裳我幫你洗了。”李貞娘指著甲板上的涼繩。

關語堂看過去,頗有些不好意思道:“這些事你不用做,再說那衣裳也就穿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