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外麵新來一個,想應征咱家賬房先生,隻是,”吳管事話語一頓,笑笑,“年紀不大。”
馮宏達現在也沒了什麼看女婿的心思,隨意擺擺手:“讓他進來。”
吳管事應了聲,去了外麵請人。
沒一會兒,一個清秀少年走進來,粗布青衣,身板挺直,帶著少年特有的清瘦感。
“梅桓見過先生。”少年自報名諱,彎腰拱手作禮。
馮宏達皺眉打量,見少年十六七歲,肩上搭著一個舊包袱,模樣倒是生得好。
可是生得好也沒用,到底年紀太小,怕是被家裏人剛放出來討生活的。
“你多大,家裏人可知道你出來,會做記賬之類?”馮宏達興趣缺缺,連拋出幾個問題。
少年梅桓抬頭,一雙眼睛明亮中帶著一股機靈:“十六,家裏兄弟姐妹眾多,讓我出來闖蕩;記賬,倒是跟我家叔叔學過,略知一二。”
“這麼小?”馮宏達端起茶碗喝茶。
“先生稍等,”梅桓出聲,然後兩步上前,從馮宏達手裏接過茶盞,“茶涼,容易壞肚子。”
馮宏達手裏一空,看梅桓的眼神也認真起來:“為何來做賬房先生?”
“想有一技傍身,掙些銀兩,回家娶媳婦兒。”梅桓嘿嘿一笑,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
可不,世人不都是這樣?一日日的勞作奔忙,給自己建立一個家。
“你說話倒也實誠,”馮宏達看看少年一身舊衣,心中生出憐憫,“那便留下試試。”
“謝先生收留之恩,梅桓定當竭盡全力。”梅桓拱手一禮,那腰身彎的幾乎到地上。
馮宏達輕咳兩聲,又道:“醜話說前頭,家裏規矩重,最重要是人要本分。若是做不好,說話再好聽也枉然。”
“是,”梅桓重重點頭,“這是應當的。”
馮依依出門一趟的功夫,回來家裏就多了一個小賬房先生,正在跟著吳管事學家中規矩。
馮宏達站在門邊看著,偶爾滿意的點兩下頭。
“爹,朱阿嫂說,這小哥就是你請的賬房先生?”馮依依看去院中少年。
正巧對方往這兒看,與她目光相對,隨即笑著彎了下腰。
馮宏達有自己的堅持,道:“我看他挺機靈。”
“爹,晚上我回來晚些,去城南看看。”馮依依走下階梯,往大門處。
新盤下的池子,總要花些時候,馮依依也想跟小蝶學學,如何采珠,她手裏力氣小,刀子總是使不好力。
。
城南,小竹園。
婁詔從竹林中穿過,聽著下屬從京城那邊送來的消息。
聽完彙報,婁詔出了宅子,還是一身儒袍,做著那個從州府來的先生。
順著水邊小路,穿過一片池塘,便上了大路,正見著一輛馬車停下。
素衣女子挑開門簾,輕盈跳下車,腰身柔軟。
婁詔站在樹蔭下,腳踩著青青草叢,今日終是等到人來。
眼看馮依依進了大門,最後一片衣角消失,婁詔才收回視線。
馮依依不知道一直被盯著,直接走到水池邊。現在不是忙的時候,一般隻留兩個夥計在此看管,別叫人進來搗亂。
牆邊,夥計們開墾了菜園,閑時種了一些青菜。
“當家娘子,有人來找過你。”夥計跑過來,頭上戴著草帽,手中捏著煙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