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之前的龍脈流言,還不是有人故意為之?
搞掉了運河南擴,那就是他婁詔的罪名。看似是小小辛城一場亂事,其實始終是京城人的底下操控。
“婁大人,宋某有句話,”宋越澤道,認真的臉上更多了一份謹慎,“這件事,你還是小心為好。”
婁詔回頭,官場之上,很少有人如此提醒,不過平時虛偽的客套而已。
但是宋越澤的話是真的,婁詔能感覺到。
“宋將軍有什麼看法?”婁詔問。
宋越澤雙手摁上城牆青磚,寬肩窄腰:“別人在這種情況下,定是找替罪羊。”
婁詔聞言輕笑一聲,眉眼好看:“說的沒錯。”
這也是很多事故的處理手段,推出一個替死鬼去,保全自己。
“婁大人也會嗎?”宋越澤問,眉間全是認真。
婁詔平看前方,淡淡道:“本官要的是更好的結果。”
城中現在並不算太平,那些亂民重新隱匿到人群裏,要找出來十分不易。
底下,木匠門正在加緊做新城門,官兵日夜巡視。
可是一座城終究還是元氣大傷,運河河道之事也停下,工部的人個個提心吊膽。
外麵,來辛城的路全被被封,任何人不得進出。
。
又是一日過去。
馮依依抱著桃桃,桌上的飯已經涼透,馮宏達愣是一口沒吃,隻坐在床上發呆。
“爹,你去哪兒了?”馮依依問。
馮宏達雙眼渾濁,身子微微動了下:“當時摔了一跤,暈過去,就不記得了。”
說完,馮宏達重新躺回床上,再不說話。
馮依依沒有辦法,不管是問什麼,馮宏達隻說都忘記,然後就是睡覺。
前些日子的精神好像已經耗盡,現在的馮宏達又回到了眼前的頹然模樣。
馮依依哄睡桃桃,自己到了外麵。
日暮西垂,仍不見絲毫涼爽。
馮依依提著籃子去菜園擇菜,幾樣青菜綠油油的。相對於城中糧食緊缺,這邊還算不錯。
黃狗叫了兩聲。
馮依依回頭,就見婁詔進來。
“你爹睡了?”婁詔問,站在大門邊不動。
“睡了。”馮依依低下頭,繼續擇菜。
婁詔這才走進來,站去菜園邊:“你現在好像什麼都會做了。”
“並不難,學學就會。”馮依依道,臉色恬靜。
婁詔蹲下,袍擺掖在腰間,學著馮依依的樣子,去擇菜:“關宅那邊很好,沒有亂子。”
白皙的手指沾上露水,指尖被泥漿染髒,卻能聽到青菜被拔出的響聲。
“不行,”馮依依抬手擋住婁詔手裏的菜,指著菜根上的泥,“泥土弄幹淨,不然進了籃子,沾到別的菜上。”
“這樣?”婁詔用手去摳菜根,泥沙直接進了指甲縫,使他皺了眉頭。
“不是。”馮依依無奈,幹脆從人手中拿過。
手攥著菜葉,然後在另隻手上輕抖幾下,菜根朝外,上麵的泥沙正好抖掉。
“我會了。”婁詔重新拔出一棵青菜,像馮依依那樣,抖掉菜根上的土。
夕陽餘暉落在馮依依臉上,柔和著她的麵容,嬌媚明豔。
婁詔在想,大抵世上不會有比馮依依更好的女子。她會的很多,她都可以反過來教他。
她會養珠,會領著宅裏的人抵抗亂民,會照顧孩子。而他以前帶著偏見、傲慢,認為她不過就是個嬌慣養大的女子,空有美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