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女人們坐在遊廊下縫補衣裳。這裏有吳管事和朱阿嫂管著,倒還算穩定。
男人們冒雨出去幹活,不能搭房子,就去石坑推石頭,去河邊采石子,都在為複興家園努力。
“聽說沒有,咱們這座城不會開了,怕是想讓咱們死在這裏。”一個女人開口,滿是憂慮。
旁上一人接話:“現在糧食都沒了,下去兩日不都得餓死?”
“一城的人,怎麼辦?就說挖斷龍脈,會帶來災禍。”
廊中一片唉聲歎氣,對於之後都覺得黯淡。
馮依依正同朱阿嫂說話,那些女人的話,她也聽得見。謠言就是這樣,一個壓下去,另一個更厲害的起來,人一旦認定什麼,心中就會很難改變。
“別幹了,都起來,”朱阿嫂走過去用力拍拍雙手,引了所有女人注意,然後亮開嗓子,“娘子說,今晚做一頓好的,大家喝酒。”
“喝酒?”女人之間嘰嘰喳喳說著,剛才的陰鬱全不見。
朱阿嫂手一掐腰,笑著道:“當然,不止他們男人喝酒,咱們女人也要喝。”
女人們瞬間來了精神,衝著朱阿嫂問道:“可是菜肴哪裏來?”
馮依依走過去,姿態嫋嫋,聲音清脆:“嫂子們都是手巧之人,吃什麼東西,平日中不是最拿手?”
話音落,女人們之間開始討論開。
“咱們辛城雖小,但是什麼不缺,水裏遊的,地上長得,山上采的,什麼不行?”馮依依道,視線看去廊外水塘。
正是蓮花盛放時,池魚肥美。
荷花粥,蓮葉飯,深藏淤泥的蓮藕,什麼都可以做菜。隻是這幾日的陰霾,使得人心中生出絕望,不願看去前路。
說到底,不過就是個心勁兒。往前,總會有辦法;不走,那就是原地自怨自艾。
朱阿嫂嗓子好,爽利性子,比馮依依軟糯嗓音高出許多,現在活像那看山的娘子:“咱就做好吃的,喝好酒。娘子說,今晚誰的菜最好,有獎賞。”
女人們紛紛站起,手裏可做可不做的針線全都放下,想著該拿出什麼本事?
馮依依眼見女人們精神起來,嘴角翹起:“走,誰跟我去搬酒?”
另個女人趕緊跟上,剩下的有去搬柴的,有去水塘摘采荷葉,有去外麵挖野菜、抓魚蝦。
“娘子,你把酒都給咱喝了,關當家回來,可要訓你的。”一個女人道,搬著酒壇有些猶豫。
這個世道,話語都在男人手中,女人大都要服從,不能隨便做主。
另一女人聞言,笑了聲:“就你膽氣小,你不知道關當家最聽娘子的話?”
馮依依也不在意,看著擺放在地窖中的幾壇酒,隻道一聲“全搬出去”。
關語堂不會在意這些,再說城裏亂,藏著幾壇酒有什麼用?還不如主動拿出來,也讓家裏這些人安心。
傍晚時分,男人們回來,就看見女人們嘻嘻哈哈忙碌著,和早上出門時的愁雲慘淡,完全不一樣。
莫師傅將一幫男人趕去後院草棚吃飯喝酒,前廳留給了女人們。
其實,真要找起來,能吃的東西有很多,糧食不足,但是菜並不缺。
像現在,滿滿一桌子菜肴,雖不如以前,但也有葷有素,分量更是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