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記仇啊!”阿辰抓著腦袋訕訕一笑,幹脆將布老虎塞到桃桃手裏。
關語堂大力拍了阿辰肩頭,順勢將人推一把:“還說,當初是誰抱著我閨女,跟夾著米袋一樣?”
眾人哈哈大笑,開始紛紛推搡阿辰。
馮依依跟著笑,就像回到辛城那段日子,與大家一起吃,做事。
“今兒,我小妹和桃桃過來,咱們就在這船頭擺一席。”關語堂雙臂叉腰,脖子一揚,聲音洪亮,“去個人買酒,那誰去炒菜,別放太多鹽,齁死人。”
夥計們爽快的呼應,人圈各自散開,各做各事。
馮依依抱著桃桃,站在關語堂身後:“大哥,少喝酒。”
“省的。”關語堂應了聲,回身來戳戳桃桃的小辮子,滿眼疼愛,“叫關爹爹。”
桃桃咧嘴笑,回頭趴在馮依依肩上。
四下安靜下來,兩人一同進了船艙。
“家裏很好,莫師傅照看著兩處池子,過幾日就采珠。”關語堂走到桌邊,為馮依依拖出一把凳子,“辛城也安定下來,那段運河年前估計就能挖成。”
馮依依坐下,攬著桃桃的腰放在自己腿上:“辛苦大哥。”
“哪來的辛苦,下麵都有人做,我就偶爾問問。”關語堂坐在對麵,低頭削著一個梨,“老爹好不好?”
馮依依低著頭,手捏著桃桃的小手:“爹有事,不在京城。”
關語堂點頭,切下一片梨肉,手往前一送,給到桃桃手裏:“老爹有分寸,你不用還擔心。”
“大哥,我給你的信收到了?”馮依依問。
“收到了,”關語堂把刀往桌上一擱,撈起一旁手巾擦了擦,“還真讓你說對了,她真摸去了辛城。”
馮依依心裏咯噔一下,臉上笑容漸淡。關語堂常年跑船,碼頭停靠裝卸貨物,打過交道的人自然知道他,李貞娘是個有心機的,仔細一打聽就會知道。
有些人就跟狗皮膏藥一樣,一旦沾上甩都甩不掉。人家好心救了她,反倒變得像欠她的。
“大哥知道她的為人就好。”馮依依不多說,相信關語堂子心裏也有數。
晚上,大船停在一處僻靜地方,是京郊一處小渡頭。
甲板上支了兩張大桌子,夥計們圍坐在桌前大聲劃拳,一杯杯酒像白水一樣往肚子裏灌。
馮依依是喜歡熱鬧,但是一幫大男人喝起酒來那叫一個吆喝,好像誰聲音大誰就贏了。
為表意思,馮依依喝了兩杯,隨後便走下船去。
月尾月初,天邊隻剩下一彎細細月牙兒,像極美人的柳葉眉。
晚風掃過,深深的蘆葦叢刷刷作響,底下是河水的叮咚聲。
一陣笛聲悠揚響起,安靜的夜裏,與風聲,水聲相交,奏成一首獨特樂章。
馮依依提著一盞燈籠,沿著渡頭木棧道一直往前,循著笛聲而去。
路口古樹下,一條人影挺拔站立,離著兩三丈遠,看不清他的樣貌。
“依依。”
馮依依心下一定,抬起燈籠一打,蓮步輕移,裙擺拖過粗糙木板:“你怎麼來了?”
婁詔從樹下走出,一身勁裝,皂靴踩上棧道,手中玉笛別去腰間:“想來就來了,這個給你。”
說著,婁詔另隻手從身後伸出,馮依依隻覺鼻尖一陣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