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依依一直盯著街上,眼見天越來越晚,幾乎沒有人再走動。更擔心那女人回去,撞上徐玨。

“小郎君,咱這邊要打烊了。”夥計委婉提醒一聲。

馮依依抬頭,遂放下手中茶盞,道了聲好。

街上冷風利,狠命搖著街旁梧桐樹。

一串馬蹄聲來,打街的那頭來了一群騎馬的人,吆喝聲在冷夜中傳的老遠。

馮依依往邊上一讓,站在梧桐樹下。

“什麼人,大晚上在這裏做什麼?”一人停馬,居高臨下問。

馮依依抬頭,看著馬上人一身戎裝,手裏長矛錚亮,應是巡夜的士兵。

“與我兄長約好,便在此等候。”

士兵上下打量,見樹下人影細小,當是個半大小子。可是如今京城局勢嚴峻,往日可以鬆懈,現在不成:“姓甚名誰,家住哪裏?你兄長又是何人?”

說著,士兵從馬上下來,大踏步走到樹下。

馮依依也不慌:“我家在城東……”

突然,又一匹馬從相反的方向過來,鐵蹄輕踏,馬上之人身姿挺拔,器宇軒昂。

“徐校尉。”先前來的幾人俱是抱拳行禮。

馮依依看過去,見來得正是徐玨,一身守備營的日常便裝,樣子頗為悠閑。

“我小兄弟欠我一頓鳳鳴樓,今晚得了空與她約在這兒。”徐玨朝樹下的馮依依看了眼,證明了她的身份。

剛走到馮依依麵前的士兵,抱拳道了聲失禮,隨後走過去同徐玨寒暄幾句。

待送走那群士兵,徐玨牽著馬走到樹下,手裏鑰匙交到馮依依手裏。

“你沒事吧?”馮依依上下打量徐玨。

徐玨伸開雙臂,在人前轉了一圈,“好好地,如假包換的徐家大郎。”

“你還笑?”馮依依錘了徐玨肩頭一下,懸著的心放下來,“出來就好,咱可以再想別的辦法。”

徐玨手裏晃著韁繩:“想什麼辦法,現成的證據不要?”

“你拿到了?”馮依依瞪大眼睛,幾乎不敢置信。

“噓,”徐玨拉著馮依依拐到隱秘的牆根下,拍拍自己胸前,“孔深還真把東西放在這兒,心機夠深的。難怪不把女人接回宅子,感情就是幫他看東西,留後路。”

馮依依收好鑰匙,遂走去大街上,迎著涼風往那片燈火璀璨的地方走著。

“你去哪兒?”徐玨牽著馬留在原地。

馮依依回過身來,倒著走路,清脆聲音被晚風送遠:“走,鳳鳴樓。”

永王府。

陰涼的地下大廳,中間是一個巨大的鐵籠,約莫三丈寬,由黑鐵打製而成,堅硬無比。

牆壁上的火把滋啦滋啦燃燒,冒著嗆人的火星子。

籠子裏躺著一個人,半裸著上身,背上是縱橫交錯的傷痕。

“當當”,兩聲刺耳的敲擊聲響起,黑鐵籠子震動著,地上的人動了兩下。

詹勒手裏鐵棍收回,敲著自己的手心:“辦妥了?”

“王爺放心,屬下早已安排好。”孔深站在幾步之外,垂首看地。

鐵器摩擦的聲音甚是刺耳,像要震穿人的耳膜,更震得人心中發慌失措。

詹勒回頭,眼色冰冷的盯上孔深:“要一點痕跡不留。”

“是。”孔深頭垂得更低,額邊滑下一道冷汗。

詹勒踩著石階走上大廳高處,上麵支著碩大的椅子,一張虎皮鋪在上麵,毛皮錚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