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桓已經離開銅門關將近兩年, 說是要出去看看。宋夫人攔不住,偏得宋衡說男兒該出去闖蕩,要有狼性,給了一匹馬一包幹糧, 就將梅桓踢出了銅門關。

記得那少年走的時候也才十四歲,身形幹幹瘦瘦的,一張稚氣臉上滿是不在乎。

如今梅桓捎信說要回來,見麵的地方正是土狼溝。

宋錦瑤也不知他為何會選在這處地方?

宋越澤要去北邊巡防,所以就由她過來接應梅桓。

土狼溝是一條不算長的街,從頭走到尾也就百丈長短。可就是這短短的街,藏著不少亡命之徒,哪怕是縮在牆角的乞丐,說不定也有一套殺人的本事。

街中央是一間客棧,土坯壘成的房子,簡簡單單兩層。

夥計麵無表情的牽著兩匹馬拴進後院,順手從宋錦瑤手裏接過幾個銅板。

“荊玫,咱們進去吧。”宋錦瑤往那低矮的店門走去,一身粗衣早將她的女子身形掩住。

荊玫上前一步攔住,總覺得不放心:“姑娘,這地方到底險惡,要不從長計議?”

宋錦瑤將圍巾纏了兩道,隻露出眼睛:“已經來了,就等著阿桓吧。”

這地方雖說是非多,但是有一套不在此打殺的規矩,通常隻做為一個交易的黑市。

來這兒的人也就默認了這個規矩,隻談買賣,別的恩怨全都留到出去解決。每逢雙月,十五,十六,十七,這三日就是土狼溝的集日,可以雇殺手,買奴隸,這裏不談王法,隻認銀錢。

剛好,今日就是四月十四。

宋錦瑤率先走進客棧,一股混雜的氣味撲麵而來,耳邊盡是些男人酒醉吆喝聲。

同樣,裏麵的人也瞬間警覺起來,看著走進來的兩個矮瘦男子。

在外行走的多是幹著刀口舔血的生活,見著兩人瘦弱,那些人落在家夥上的手便鬆開了。

宋錦瑤邁步毫不膽怯,徑直穿過那些歪七扭八的人,跟掌櫃要了一串鑰匙。

二層倒算清淨,隻是房間矮小昏暗,隔壁說了什麼,這邊聽得一清二楚。那斑駁的窗戶也不牢靠,大概手一用勁兒,就能拆下來。

荊玫關好門,練武之人的習慣總是謹慎小心,站在那兒聽了一番,確認沒有狀況,才走到裏麵。

宋錦瑤卸下繁瑣的偽裝,露出輕巧的身姿,一聲合體的青色勁裝,襯得腰身玲瓏有致。

“明日是十五,可能過會兒來土狼溝的人會更多。”荊玫謹慎的開了一條窗縫看出去,“姑娘接了梅公子,還是盡早離開為妙。”

宋錦瑤抬腳踩上凳子,一把鋒利匕首從靴筒裏抽出,手裏利索的轉了一個花:“你說阿桓現在什麼樣子?我記得他才到我這裏。”

宋錦瑤指指自己的肩膀,頗有些好笑。

“梅公子?大約會長高不少。”荊玫不確定道。

當初在宋家的時候,梅桓又瘦又小,幾年都不見長個子,但要說隻到宋錦瑤肩頭,倒也沒那麼誇張,兩人差半個頭罷了。

宋錦瑤對梅桓的樣子已經模糊,隻知道那孩子是宋衡撿回來的,三四歲,滿身的傷痕。

還記得,當時心軟的宋夫人哭得差點兒背過氣去,抱著梅桓直道可憐的孩子,生怕救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