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的日頭毒辣,人和牲畜總在不知不覺中散失水分,疲憊頭暈。
不是多次進出大漠的人,很難在這裏麵辯清方向,
一路上並無異樣, 而那隻海東青也不知疲倦的一直跟著。
宋錦瑤記著周禮的話, 並不與刁三爺靠近,更不想自作聰明的去打聽什麼, 她隻想讓梅桓安好無事。
所幸, 那刁三爺也隻是趕路, 隻是身子骨差,每走一段就會停下來休憩,耽誤了進程。
每每,幾人也會停下來。平常時候, 青虎幫的人出行辦事,會扮成普通的趕路人,這樣方便許多,不會引來大盛和西番軍隊的注意。
“咳咳,”刁三爺坐在黃沙上,輕咳兩聲,指尖拍著衣袖上的塵土,“許久不出寨子,才走這麼一段就受不了了。”
他的話語中盡是自嘲,說著自己這具不爭氣的身體。甭管日頭曬得多麼猛烈,他那張臉依舊蒼白,沒有半點兒血色,但是薄削地唇角卻又詭異的紅。
梅桓往刁三爺手裏遞了一個水袋,然後坐在他身旁:“三哥即便不出來,手下也有許多人幫你辦事。”
“五弟這話,”刁三爺對準壺嘴飲下一口水,嘴角滑下一縷清液,“我是真想自己出來,畢竟誰知道那些蠢貨做事不長眼,被人活埋了都不知道。”
兩人相對視,彼此笑笑,貌合神離。
刁三爺最先收回眼神,看去幾步外,瞅著莘喇身旁矮瘦的身影:“五弟身旁的人就好多了,個個有本事。那位小兄弟身形雖然單薄,但是身輕如燕,必定腰身柔軟。我瞧著怪喜歡的,五弟可否割愛?”
梅桓攥著水袋的五指用力,眼睛微微一眯:“她,不行。”
“說笑罷了,”刁三爺手掌搭在膝上,回頭來對梅桓笑笑,“三哥怎麼會打你東西的主意?”
這張略顯陰柔的臉上,一雙藍眸像雪山下的清潭,又冷又深。
宋錦瑤不時往說話的兩人看,時時刻刻打著警惕。
“給。”宋錦瑤走過去,往梅桓遞過兩塊肉幹。
梅桓從地上站起來,伸手接過,也有那麼點證明自己沒事的意思:“莘喇的馬是不是蹄掌有問題?”
說著,往嘴裏銜著肉幹朝那匹馬走去。
宋錦瑤跟著轉身,卻聽後麵有人喚了她一聲,“小兄弟,我身上沒帶吃的。”
是刁三爺,坐在沙堆上仰臉看,嘴角掛著一抹淡笑。
宋錦瑤回身對上那張臉,但看外表,誰又能想到眼前這個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一副孱弱模樣,臉上不帶半點陰戾,像一個富貴人家的公子。
手一伸,宋錦瑤遞過去兩塊肉幹,一句話不說。
刁三爺手自黑袖中伸出,細長白皙的手指捏上肉幹:“多謝。”
宋錦瑤鬆手,隨後立即離開,不想與這人沾上一點兒。
刁三爺也不在乎,接過去就將肉幹往嘴裏填。
走回去,莘喇龐大的身軀護在宋錦瑤身旁,擋住刁三爺的方向,生怕對方是一隻狼,把他們將來的寨主娘子吃掉。
這樣走走停停,比平時慢了不少,天黑前終是走出沙丘,上了一片荒原。
夜裏容易迷失方向,幾人停下,在一處土丘後生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