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浮聲說:“我都這樣了,還得處理工作。阮小姐,沈氏有多水深火熱,你也看到了。”

他話裏話外離不開這般暗示,給阮然層層加碼。

最後尾音無辜:“不結婚就算了,幫我拆個包裹,分一下憂,也不麻煩吧?”

阮然:“……知道了。”

她聽沈浮聲的指示,找來裁紙刀,又坐回床頭,推出刀片,在包裹的接口處劃了一條縫,撕下包裝。

包裹裏的文件好像不少,被深灰色的快遞袋裹著,包裝袋都被繃緊。

她剛一撕開,裏麵的東西就卸了力氣般彈了出來。

好在是在床邊,沒有掉到地上,隻是散了一床。

阮然下意識伸手去收拾,胳膊卻頓在半空。

床上正中間攤著的,是她三年前,第一部電影上映時的大幅個人海報。

旁邊散落了十幾個不同的、印有她照片的徽章。

阮然:“……”

沈浮聲:“……”

空氣凝滯了幾秒。

反倒是阮然先開口,音色清冷,似笑非笑:“工作?”

沈浮聲竟難得愣怔,聽到她的聲音才回過神,偏頭“咳”了一聲。

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卻突然聽到窸窣的聲音。

他轉過頭看,阮然半低著頭,露出弧度漂亮的潔白脖頸,有些忍不住似的,肩膀輕顫著,鼻腔發出小小的氣聲。

是笑了。

“……”

沈浮聲怔了一下,隨後眼神變得柔和,也放棄了解釋的打算。

多久沒見她這樣笑了。

上一次大抵還是十七歲的時候,在蒼山的靈泉寺中。他們一起去後山挖菜,他故意指錯路,讓她踩進水裏,又在她生氣時把她拉起來。

生氣也不是真的生氣,埋怨似的拍他兩下,就又不設防地跟他一起繼續走。

他看得到她,她卻看不到。

後來再見到,多是隔著熒幕。要麼是演戲,要麼是大大小小的采訪中。總是清冷溫淡,套了層殼,不大真實。

……很少見她這樣笑了。

也不知道是誰寄過來的,倒是歪打正著。

笑完了,阮然抬起眼,看沈浮聲無奈的眼神,又彎了彎眼睛,似乎是覺得非常有趣。

她伸出手,把散落一床、亂七八糟的海報周邊收拾起來,又裝回袋子裏。

“沒收了。”阮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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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回去以後,季楚楚就被停了劇組的工作。

原本是女二號的戲份,也被大幅刪減,淪為一個不起眼的女配。

她也悚然得知自己究竟得罪了什麼人。

但是憑什麼?沈浮聲和阮然有什麼關係,他為什麼會幫阮然撐腰?

更嚴重的是,這部戲沒有了,經紀人也沒有給她新的工作,季楚楚獨自待在家中,摔了十幾個杯子,異常煩躁。

電話鈴聲響起。

她看了一眼手機,點了接通,女人的聲音從對麵傳來:“季楚楚,你都幹了什麼好事?”

“我能幹什麼?”季楚楚沒好氣地說,“我受了多少委屈你不管,現在倒是跳腳了,怎麼,沒辦法給你掙錢了?”

“你說什麼渾話!你的工作不都是我給你安排的麼!”女人的聲音變得嚴肅,“是不是沈浮聲?你怎麼得罪沈浮聲了?”

“我沒事得罪他幹什麼!”

都是阮然的錯,不然她也不會招惹到沈浮聲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