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什麼情緒也沒有,什麼答案都能接受。
阮然靜了靜,說:“沈浮聲。”
“未婚妻答應你了。”
沈浮聲半晌沒動靜。
他的表情、動作, 神態、呼吸,甚至於在指間那支煙飄出的煙霧,都隨著阮然說出的話一並靜止了。
他背後是遼遠灰蒙的雨幕, 他仿佛是天地這副油畫中靜默的一員。
過了好一會,沈浮聲收回視線, 留給阮然線條分明的側臉, 語氣閑散:“阮小姐,沒想到你喜歡這種。”
“早該讓那女人打幾個電話, 得省我多少力氣。”
阮然瞟他一眼,沒搭腔。
實際上, 阮然並不似表麵那般平靜,她的心髒在胸腔下跳動著,速度比以往要快很多。
她甚至說不清自己是不是一時衝動。
隻是方才, 和管家告別,她向這邊走來。
遠遠看著沈浮聲,站在爭奇鬥豔、姹紫嫣紅的花圃旁。
沈浮聲並不像是會愛一圃花的人, 他麵前的那些花草顯然更符合沈夫人的審美, 和廚房那些熱熱鬧鬧的粉色貼紙相得益彰。
讓阮然想起自己現在住的房子,很小, 也不是特別方便,卻和母親生前, 自己與她住的地方如出一轍。
走到沈浮聲身邊時, 濕潤而涼冷的空氣貼上她的皮膚。
將落未落的深秋暮雨下, 曠遠渺茫的天地蒼穹中, 他們是恰好相遇的兩人。
半晌沒人說話,那支煙吸到了盡頭。
沈浮聲將煙頭按滅在旁側的煙灰缸裏,轉過來看著阮然。
他的目光是一種奇異的專注, 似乎在端詳阮然的表情,想從她的臉上找出一絲一毫的猶豫抑或退縮。
那雙桃花眸如同冰封的深海,阮然看不到其下的波湧,隻一瞬不瞬地回望回去。
沈浮聲向前一步,把兩人距離拉得極近,又抬起手。
阮然下意識想往後躲,卻在最後停在了原地,被迫抬起頭看他。
他的五指修長,覆著很薄一層肌肉,輕易可感受到其下的力道。
同他本人一樣,象征著權勢與危險。
那隻微蜷的手在阮然的臉側懸空,如果舒展開,便能握著她的下頜與脖頸,再收緊,便能讓她在一瞬間窒息。
但是沒有,沈浮聲的指尖隻是微微動了動,就又放下了。
隨後短促地笑了一聲:“膽子還挺大。”
阮然不動聲色。
沈浮聲收回視線,回到原地,恢複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說:“先回去吧,回頭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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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再聯係,實際上,阮然回去後的半個月,沒有收到沈浮聲的半點消息。
她還在劇組的時候,沈浮聲還亂獻殷勤,請全組人喝茶,時不時還要往她的微信發點什麼。
現如今她殺青了,奶茶也沒有送,微信裏更是一聲不響。
阮然是不著急,隻是有人先替她坐不住了。
周末時,阮南霆打電話過來,詢問她與沈耀結婚事宜。
“我不會和沈耀結婚。”阮然說。
阮南霆沒有想到,他給了女兒足足半個月時間考慮,最終的結果卻仍然如同鐵板一塊,釘子都釘不進去。
“我之前說的你根本就沒有聽麼!”阮南霆壓著火氣道,“我養你到現在,花了多少心思與精力,不說讓你回饋多少,現如今麵臨危機,你就眼睜睜看著家裏破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