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觥籌交錯,巨大的水晶吊燈下,光影交錯,淺金色的酒液在晶瑩剔透的酒杯中粼粼發光。
人聲喧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阮然與沈浮聲身上,倒是勝似婚禮現場了。
幾乎沒有人注意到季楚楚是什麼時候走的。
而沈浮聲的目光往季楚楚離開的方向瞟了一眼,又收了回去。
他垂眼,似不經意地掃過身側的女人。漆黑微蜷的發絲間,露出半點白而透亮的耳朵。
很漂亮。
是他的。是他的妻子。
連日積鬱的戾氣隱隱消弭,被一種滿足所充盈。他輕輕笑了一下,而阮然聽見他笑聲,抬眼看向他,目光裏是無聲而關心地問詢。
“沒什麼。”沈浮聲道。
下一秒,他微垂下頭,眾目睽睽之下,他仿佛和自己的新婚妻子咬耳朵似的,帶著酒意的吐息輕撫上她的耳廓。
輕聲說:“阿然,你真漂亮。”
阮然喝的有一些多了。
她並不是不能喝酒的體質,隻是此前一直克製,從來沒有挑戰過我自己的底線,而今天晚上來敬酒的人一個接著一個,她不好推拒。
到現在,雖然行動上看不出什麼問題,其實思維已經有些微的混沌。
因此,在聽到沈浮聲說那句話時,她竟也不覺得冒犯,隻是抬眼,有些朦朧地看回去。
沈浮聲的五官如同比例完美的石膏像,在水晶吊燈的琉璃碎光下,像是造物主每一刀都精準利落才削成的完美造物。
她第一次見沈浮聲,就覺得他長得好。隻是那種深邃的優雅,被他那駭人的傳聞、冷冽的作風所掩蓋,轉而變為一種拒人之外的冰冷。
美則美矣,卻仿佛天邊寒月,無人膽敢肖想。
可對著阮然時,沈浮聲卸去了一切。
因此這樣的沈浮聲,隻有她能看到,也隻有她敢接近。
於是,阮然清淺一笑,直白道:“謝謝——你也好看。”
她長相清冷,一雙瑞鳳眼中並沒有多餘的情緒,可輕輕笑起來的時候,仿佛山泉落入幽穀,美得驚心動魄。
沈浮聲的呼吸霎時一窒,端著酒杯的五指亦收了收。
真是……
下一位賓客來敬酒時,沈浮聲便道:“就到這吧。”
那可憐的商人還不知自己犯了什麼事,端著酒杯愣怔在那裏,思考自己是哪一個動作做的不對,惹惱了這位大佬。
但沈浮聲隻是想離開而已,熱鬧已經享夠,他意欲與阮然獨處。
一旦做了決定,就從來不會詢問他人意見的沈浮聲,此時又彎下腰,在阮然的耳邊問:“要走麼。”
阮然的思維已經遲滯,想了想,才回答:“不行。”
沈浮聲一頓:“要去見你父親麼?”
阮然說:“周生林。”
沈浮聲皺了皺眉:“周生林?他最近去了國外還沒回來……誰告訴你他在的?”
阮然頓了頓:“那他不在?”
沈浮聲說:“你要是想見他,回頭我替你安排。”
似乎是覺得這個提議極具誘惑力,阮然的眸光微動。
可她沒有立刻答應,而是過了一會,才緩慢地說:“不用了吧。”
“怎麼?”
阮然猶豫了一下。
她記得周生林是個清高又脾氣壞的老頭,他不願意見自己,有人牽線搭橋也不見得能約上。要是沈浮聲采取什麼強硬的手段,說不定會適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