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然微頓。

沈浮聲也隻是調侃,見她沒有回答的意思,輕輕笑了一聲,就又說:“但——我不能告訴你。”

阮然有些疑惑地望回去。

沈浮聲道:“因為輪到我了。”

說完,他也沒有再次提問,顯然是等待著阮然回答她上一個問題。

那個關於噩夢的。

阮然頓了頓,承認道:“是。”

沈浮聲有半晌沒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他的眼神很平靜,卻好像又蘊藏了許多情緒。隻是阮然無法讀懂。

“是什麼?”沈浮聲收回視線,問她。

阮然靜了靜,反問道:“你抽的煙裏麵的香很特別。怎麼會選這個?”

沈浮聲說:“這一輪,是我先問你的。”

過了幾秒。

阮然也不再看沈浮聲,而是轉過身看著窗外:“我有沒有和你說過,你吸的那支煙的沉香味道很熟悉。”

沈浮聲頓了頓,沒有回答。

阮然輕聲說:

“十六歲的時候,我曾經去靈泉寺裏,住過一段時間。”

“那裏沉香的味道,和你煙裏的很像。”

沈浮聲垂眼,看了一眼窗台上的煙盒:“那時候的事,你還記得。”

“記得啊,”阮然坦然地說,“那是我最開心的一段時間了。”

沈浮聲沒有答話。

阮然也不在意,又說:“剛才做夢,夢見長大的這些年,其實沒有去過靈泉寺。便醒了。”

沈浮聲半晌沒有說話。

過了會,才開口:“記得你說,以前你養過一隻貓。”

阮然怔了怔:“鬧鬧,是嗎?嗯,我是在靈泉寺喂過他。可惜後來找不到了,也不知道過得怎麼樣。”

說這話時,阮然的腦海裏又浮現了那個小和尚的聲音。

這麼多年來,她一次也沒有見到過他。自始至終,都不知道他長得是何模樣。

也不是沒有回到靈泉寺找過,隻是不知所蹤。

和鬧鬧一樣。

也不知道……過得怎麼樣了?

沈浮聲靜了靜,輕笑一聲:“我猜他過得挺好,小土貓麼,福氣大。”

這話有些耳熟。

有那樣的一瞬間,沈浮聲的聲音幾乎要與阮然腦海裏那個充滿少年氣的聲音重合。她有半秒鍾的恍然,隨即很快又回到現實中。

“那借你吉言了。”阮然溫和笑笑。

說完這麼多,兩個人又同時沉寂下來。

奇怪的是,氣氛並不顯得尷尬。

好像他們共同享有這一刻安靜的月色。

站了一會,沈浮聲問:“準備睡了麼?”

阮然沒有立刻回答。

不知為何,她的心底升上一股微妙的情緒,似乎不太願意就此告別,回到自己的房間裏。

縱然那裏的被褥柔軟而溫暖,但又好像有一些空蕩。

如果獨自回去,就又要麵對著獨自醒來時,那股迷茫與失落。

沈浮聲看了她一眼,又說:“不過,哪怕想睡,可能也得再等會了。”

十分鍾後,阮然回到自己的臥室,躺進被窩,而沈浮聲則靠臥室一角的搖椅上。旁邊昏暗的沙發燈打開,點亮房間的一角。

他捧著一本書。

阮然側過身,看著昏黃燈光下,沈浮聲垂下的眉眼。

光線曖昧,他英俊的眉眼顯出一絲溫和。

三分鍾前,沈浮聲自稱,自己新近學到的理論,是可以通過聽別人朗讀來改善睡眠,要在她身上做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