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月一行的馬車穩穩停在了林府門口。
門房立刻跑過來迎接,“十四少爺,您回來啦!老太太剛剛還差人來問呢,說您怎麼還沒到。”
林脩知道泠月並不是很喜歡回到林家,於是對泠月說,“白露,你和硯聲先回院子去吧,把東西收視好,墨痕和我先過去拜見祖母。”
泠月感激地對他輕輕說了一聲:“謝謝。”
她的確很不喜歡這座大宅子,更不喜歡到那些主子們麵前逢場作戲,何況裏麵還有她格外厭惡的人。
泠月和硯聲二人徑直回了院子。
一進入這個熟悉的小院,泠月立刻放鬆下來,她畢竟曾經一個人在這裏住了一段時間,竟隱隱約約當作自己地盤了一樣。
她跑到牆角去看自己曾經日日夜夜精心伺候的芍藥們。雖然天很冷,但它們並沒有任何被凍壞的跡象。
泠月忍不住嘀咕:“怎麼好像比我在的時候還長得好一些?”
硯聲聽了笑嘻嘻地說:“其實這幾株花好養活得很,從來也沒有人照顧,是公子的朋友從山裏挖來送給公子的,公子隨手讓我們刨了個坑埋起來,也不澆水什麼,全看天養。”
“當時公子想幫你,也不知道讓你幹什麼活,看到它們隨手一指就讓你養花去了。”
硯聲替林脩向她邀功:“這幾株花很好打發對不對?公子這麼體貼你,你一定要記得啊。”
知道真相的泠月呆住了。
“公子真是……”
林脩真是個正人君子啊,泠月心中嘀咕。
當時她在他眼中不過是家中買來的一個微不足道的丫鬟罷了,他卻願意頂著長輩的壓力和誤會出手幫助她。
做了好事也並不張揚,硬生生新造出來一個差事給她,維護了府裏明年上的規矩體統,也不至於讓她承受過多惡意揣測。
……
除夕很快就到了。
林脩換上了一身簇新的錦緞棉袍,頭戴玉冠,他平常通常都是用普通青色布料,一根木簪了事,今日過節,這樣隆重地打扮起來,立刻有了與平常截然不同的風度。
“如何?”
林脩看見泠月上下打量自己的衣裳不說話,以為哪裏有問題,不由自主問她,“看起來很奇怪麼?”
“怎麼會。”泠月說,“隻是沒想到你這樣子一裝扮與平日裏完全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泠月拉長了聲音故意調笑,“平時是清冷的,猶如高嶺之花不可攀折,今日卻是錦衣貴公子,生在綺秀繁華處,可用富貴牡丹作比。”
林脩說:“牡丹都說的是女子,怎麼能用來說我。”他強調到:“在外頭可不能亂說。”
他又問泠月:“待會我要去前頭吃飯,還要陪著老祖宗守夜,硯聲和墨痕我都放他們家回家去了,你——”
他神色遲疑,“你還是和我一起過去吧,人多熱鬧,有我在,沒人會難為你的。”
泠月一早便和他說了不想到眾人麵前去,他也不願意自己一家人團聚的時候看到她扮演者奴婢的角色現在旁邊聽人使喚差遣。
但眼見著院子裏隻剩下泠月一個人,他又有些不忍,覺得或許該帶泠月一起去才好,有他照看著,不會有大問題,總好過一個人苦雨淒風聽外頭的歡聲笑語。
他說:“你一個人留在這裏委實太過委屈,還是隨我一同去吧。”
誰知泠月立刻拒絕了他,“不用顧念我,我和碧桃已經說好了,待會就到廚房那邊去,好些下人都無家可歸,大家每年都在那裏湊份子擺酒席吃,可熱鬧了。”
林脩反對道:“太雜亂了,那些人喝了酒亂糟糟的,萬一為難你怎麼辦?”
“不會的,我在廚房搭過夥,那些大嬸都挺照看我的。”泠月不意味著道,“還有碧桃呢,我們兩個一起。”
見林脩還要反對,泠月幹脆說,“我份子錢都交了,五百大錢呢,可不能浪費了。”
林脩拗不過她,無奈道:“別鬧太晚了。”
“告訴你一個秘密。”泠月笑嘻嘻地說到,“說不定我們那桌吃得比你們那裏還好一些呢,那些廚娘們私下談天我都聽到了,好些東西雖然好吃卻不方便隨便做給主子們吃,隻能大家夥私底下偷偷開小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