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畢竟勢單力薄,很快的,後頭的人幾乎要重新圍了上來。

豆大的汗珠滴落,掌心也密密麻麻的都是汗。電光火石之間,馮兮和抹了抹臉上的泥濘,忽地想到隨身攜帶的牛骨哨。

平日裏,她紈絝不堪,和金陵的混混們都打成了一片,牛骨哨音就是他們的信號。

“嗚……”馮兮和毫不猶豫地吹響了脖頸上懸掛著的牛骨哨,當即就有大批的混混從四麵八方趕來,喚著“老大老大”,與追趕的人廝打在了一起。

飽受人詬病的過往在此刻竟成了救命的稻草,她裹著泥濘起身,迅速地回憶起返回國公府的路,轉而繞了遠路向著熙熙攘攘的金陵城走去。

她沒有時間跟送嫁的人毆鬥,她需要抓緊時間,讓全金陵城的百姓和一些王公貴胄看到今日發生的一切!

一位新娘詭異地從最為繁華的街市穿行過,引起了路人們的驚呼,也讓街邊酒樓裏的一名男子提起了興致。

男子慵懶地斜倚在窗邊,憑欄遠瞭,自是一派風流,俊眉朗目間,盡是邪肆狂傲。烈日下,一襲繡有滾金邊的衣袍紅的耀眼,灼灼其華。

“誰家的新娘子?醜是醜了點,可這雙眼睛倒是生得不錯。”男子輕呷了口酒,聲音如雨打青瓷。

烏雲密布的天空下,金陵城的長安街上,鑼鼓喧囂,響徹半邊天。

紅衣墨發,白玉簪冠,三皇子顧錦年意氣風發地坐在高頭大馬上,帶著迎親隊伍來到了馮國公府門口。

他含情脈脈地看著那個由喜娘背到花轎前,頭戴紅蓋頭的新娘。

然而,這時,迎親隊伍發出了一陣驚歎聲,顧錦年順著聲音望去,隻見一位少女身穿火紅的嫁衣,手裏攥著一麵紅蓋頭出現在不遠處。

那正是應該坐進花轎的新娘馮兮和。

顧錦年的眉心微攏,隨後,他拾起溫雅的笑意,對著喜娘柔聲叱責道:“你們也太不小心了,連新娘子都能弄錯。這種錯誤,以後切莫再犯。”

說著,他讓婢女們把假新娘帶進去,自己則拂了拂火紅的喜服,朝著馮兮和走去。

“三皇子既然有膽子玩魚目混珠的把戲,怎麼沒有膽子讓人看一看,你要娶的贗品長什麼模樣?”馮兮和毫不留情地戳穿了這個虛情假意的未婚夫。

酒囊飯袋,中看不中用,這是今生她對顧錦年的評價。仔細回想起前世的經曆,顧錦年頂多算是絆路的一顆小石子。

對於這種小嘍囉,她的做法是,踹開他!她的目標在於那個紅蓋頭下的女人。

馮兮和輕蔑地看了眼顧錦年,即是越過他,要去將那贗品的蓋頭扯下。

“兮和,不要太過。”顧錦年麵色驟沉,一把拉住了馮兮和的手。而他對上的是她冰冷決絕的目光。

他的話語中含著威脅的語氣,掌心隻要再都一些力道,就能將她的腕骨碾碎。

可是,不出一會兒,他的手心就感到了一股錐心的疼痛。他不由地鬆開了手。

再看向眼前這個少女,他頓時感覺馮兮和不一樣了。她的眼眸似一泓清水,聲音軟軟糯糯,而唇角上泛起冰花般鋒利的笑容,宛若地獄中走出的魔魅。

“三皇子原來就這麼點本事。”馮兮和輕笑一聲,倏地讓拉下了那個贗品的紅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