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那會,她就看到他的馬已凍死在大雪中,他將盔甲丟到一邊,半截褪埋在幾乎有半人高的雪地裏,正背著一個身負重傷的士兵前行。
聽那支精兵描述,他已經有好多天都沒有歇息,一直撐著,不想能他們氣餒。
雪地裏留下一個接一個的深刻腳印,大風繼續吹來積雪,也不能立即填平他的痕跡。
她的心腸被觸動,忙地跑上前去,叫道:“這裏有馬,我們帶馬和糧食過來了,你們不必擔心了!”
他在剛聽到她的聲音後,無疑是充滿防備的。赤紅的雙眸即是掃了過來,她愣在了當場。
那時,她沒明白,直到重生後,她才明白,那種眼神裏是含了不甘,以及一種為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決絕。
他不願因為華軍區區一次的埋伏,就輕言放棄,更不會讓他手下的人輕言放棄。
“我沒有惡意。”她猜他估計是把自己當成華軍的人了,就連忙解釋,並指了指他的大哥和南宮將軍。
他這才收起戒心,然後,就完全將她當成一個陌生人,到一處山洞裏,點了火。結連多日的不眠不休後,他終於闔上眼睛,靠著冰冷的山壁睡去。
其實,即使在睡夢裏,他也是處在戒備的狀態中。
當她一靠近,他即是睜開眼,拔出腰間的佩刀,眼神淩厲且肅殺,像在刹那間,天地萬物都歸於寂靜無聲。
“不許碰我!再過來,我真會把人當成華軍的人!”
“我、我隻是怕你冷。”毛氈從她的小手裏滑落,她的腳許是凍僵了,呆滯了好一會,才將毛氈重新拾起,大膽地過去給他披上,複又厚著臉皮,涎著笑臉在他身邊坐下。
“我跟你說了,不許碰我!”他似是十分厭惡她的觸碰,就往前麵挪了挪。
他一挪,她也跟著挪過去,順便還替他掖好毛氈。
“我隻是離你比較近,又沒碰你,你緊張什麼呀?我不多關心你一點,萬一你又走丟了怎麼辦?”
話落,他的雙手緊攥成拳頭,青筋暴起,骨頭咯咯作響。
“我才不會那麼沒用!”一個字一個字夾雜著碎冰幾乎是從齒縫中迸出。
她心中一凜,知他是較了真,便轉移話題說道:“我娘親生前對我說過,日月山有個傳說,日照族掌管太陽,月照族掌管月亮,隻要足夠虔誠,就能獲得日月的庇護,福至心靈。”
“你娘?”他似是想到什麼,不再排斥她的接近,多了絲耐心。
“是啊,還有你知道我娘最喜歡的植物是什麼嗎?”見他眼中的陰霾緩緩散開,她接著說道:“是雪蓮和忍冬。”
“喜歡雪蓮不是因為它的美,而是它長在環境惡劣的極寒之地,卻能花開不敗,擁有著一份獨屬於它的聖潔。”
“至於忍冬,我娘還沒來得及跟我說……我猜是它的心中懷了對春天的憧憬,並且有足夠的信念去挺過艱難的冬天。”
“笨蛋,忍冬才不是這個意思。”他終於撇了撇嘴,眼角卻已不知覺地滲出笑意。
她捂著嘴偷笑,“喂,你笑起來的樣子挺好看。”
“兮和,不準對陛下無禮!”這時,她大哥來打斷了她,她才乖乖地睡下。
他不再排斥她,待火把滅了後,也輕鬆地閉上眼睛。天色漸晚,在此處做短暫的歇息後,他們就要走出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