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之,她觀察他的手背,竟看到滿是血痕。
“別動,我給你包紮傷口。”在他剛準備隨便扯塊布,去擦拭血漬時,她就眼疾手快地去攔下,扯下了鬥篷的一角。雲長依送她的一點白藥也在那時起了作用。
他一開始是抗拒的,到後來拗不過她,就不動了,接而,保持著沉默,如星辰般耀眼的漆黑眸子,盯著前方看了許久。
“你一個小姑娘,怎麼會隨身帶著炮仗的?”良久,他終是低低地問了一句。
她想了想,便說道:“狼怕火光和聲音,雪山中常有狼群出沒,你們有這麼多人,從這裏走出去也得要幾天。我在跟著大哥來之前,覺得還是帶些炮仗比較好,萬一遇到狼群,也能派上用場。”
“沒想到,還真的被我們給遇上了。這不就是你們在打仗時,常用的一個詞,叫什麼有備無……”
她回憶了半天,打算不說了。他替她補充道:“有備無患。”
“對,就是這個說法。”她咯咯笑著,在他麵前晃了晃,卻見他一直盯著前麵,眼眸中帶著好奇的色彩,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也朝著他的視線望了過去,回頭一看,後麵的景象也讓她震驚了一下。
隻見一條蜿蜒曲折,寬闊浩蕩的河流橫亙在眼前,隻不過這是在常年積雪的日月山中,又是在千裏冰封的時節,河麵上全被厚厚的冰層覆蓋。
河麵上沒有任何水流動的跡象,儼然是一條冰河,在淡月的光輝下,冰麵透著晶瑩的光,與天上的銀河相映成輝。
她聽著冰河底下暗流湧動的聲音,回想起自己聽過的一些傳說,眼睛忽地一亮,“難道這就是忘川?”
“忘川?那不是冥間才有的?”他迷惑地轉過頭來。
她點點頭,思索著,便笑道:“冥間是有一個叫忘川的地方,在日月山也有一個忘川的地方。據說,忘川是日照族和月照族的界河外,在它破冰消融時,喝下忘川的水,就能連通生死輪回,忘卻前塵。”
他似乎感到無趣,隻淡淡地說道:“我從來不信這種怪力亂神之事。”
不信就不信。她也隻是打算開個玩笑。
“要不,我去砸開一塊冰,喝點這裏的水試試。看看會不會忘了你。”
他往後隨意地一仰,表示對於她的愛試不試,他不關心。
結果,她真的一步步往忘川河邊走,他猛地驚起,將她拉回,“冰天雪地的,你再去喝這水,是瘋了嗎!”
她本來也沒有真的打算去喝,但是,她發現他如此緊張,還是有些意外的。
半晌不語,他們兩人相互依偎著,不再說話。
“我就算喝了忘川裏的水,回去後不會忘了你。”她是坐在雪地裏,仰望著漫天繁星說出這句話的。
他微微錯愕,默然思量。
她徐徐地轉回眸子,打量著他薄甲內的玄色錦衣,十分嫌棄,“不過,如果你都是穿著這種顏色的衣服。我擔心,以後,天黑下來或者我眼睛不小心瞎了的時候,就找不到你了。”
他更是錯愕,少頃,低語道:“你覺得我穿什麼顏色的衣服好?”
她摸著下巴,思慮了一會兒,“紅色吧。”
他沒有說好還是不好,隻有眼角處,徑自漫開星星點點的笑意。
“你、為什麼找到我?”他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緩緩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