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卒帶著她,穿過重重把守後,便來到了關押馮若蘭的牢房。
馮兮和拾眼望去,隻見在潮濕陰暗的牢房中,蓬頭垢麵的馮若蘭將鐵鏈拖得“啪嗒嗒”的響。
“我警告你們,不要過來!”馮若蘭恐慌地望了來人幾眼後,就雙目無神地往無一絲光照的角落裏縮去。
她將自己蜷成一團,雙手還有意識地護住腹部。
獄卒掏出鑰匙,打開牢門,馮兮和便一步步地走過去,在她身後,千允手上的紅漆托盤上,一碗冒著熱氣的藥汁在散發著一股苦澀難聞的氣味。
“姨媽,是我啊,近兩個月不見,你難道認不出我了?”馮兮和淺笑盈盈地說道,在她身邊蹲下,纖纖玉手在她的衣裳上撫過,歎道:“姨媽,看到你這麼落魄,我真是感到無比欣慰。”
“兮和,真的是你?”馮若蘭撥開如雜草般的頭發,眼中的駭意更甚,她捂住鼻子,連忙再往裏縮了縮,“兮和,姨媽求求你,姨媽過去錯了,求求你幫姨媽一回。”
“來世,姨媽定會給你做牛做馬。”
話落,不待馮兮和回答,便有一個溫婉的聲音透過牆麵傳來,如同江南三月的鶯啼,“兮和,我也求求你,不管在過去有多少誤會,我們畢竟是姐妹一場。求你幫母親留下她的孩子!”
馮兮和自然能聽得出這聲音是誰的,哪怕是到死都不會忘記。
她不禁嗤笑出聲,“大表姐,如果今天不是我來,姨媽怕是都見不到你如此孝順的一麵吧?”
顧錦年一早就跟刑部打過招呼,平日裏,將雲長依接到一個堪比貴族千金閨房的私人牢房中,隻有她過來的時候,雲長依才會暫時委屈一下,被帶到這邊。
“姨媽,雖然你說你會改過自新,大表姐也替你求情。但是吧,我這個人毛病太多,其中一點就是疑心重,我覺得你會食言。”馮兮和招手,讓千允把藥汁端來。
“得罪過我的人,我絕對不會讓她有好果子吃。而且,你要是把孩子生下來,告訴他,讓他將來找我尋仇,我該怎麼辦?”
“為了以絕後患,這一碗紅花,你不喝也得喝!”
馮兮和說罷,眸中翻卷著化不開的濃霧。
馮若蘭的心一滯,緊緊地捏住腹前的衣裳料子,不由得搖頭啜泣道:“不!兮和,我求求你,我再求求你!”
“隻要你不傷害我的孩子,我就……”
馮兮和一聽,似乎來了興致,“你就怎麼樣?說來聽聽,如果本小姐覺得你說的話有價值,就饒過你和孩子。”
馮若蘭現在隻想保住孩子,便什麼都顧不得了,她慌忙地想要張口,“我……”
“兮和!”可她還未說完,隔壁牢房的雲長依已然聲淚泣下地述說道:“兮和,如果你心中真的有怨,我願意承受。母親含辛茹苦地將我們姐妹幾人拉扯到大,也該是我們姐妹彌補她的時候了。”
說著,她似乎又是哭得厲害,“母親,你可要好好愛惜自己的身子,不要再糊塗,做出令我們姐妹三痛心的事來。”
馮若蘭的神思漸漸回轉,喉中一噎,頓時將話收了回去。
“大表姐,你說你們姐妹可以承擔後果是麼?”馮兮和猶疑地問道:“那你告訴我,雲小妹如今藏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