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傳來踢踏的聲響,有一列衙役在朝馮兮和的房間前來,遠影悄聲問道:“王妃,要不要我去將他們趕走?”
馮兮和想了會,搖頭道:“算了,反正他們要搜查的嫌犯也不是我。我們跟夏大人這趟前去渭城的目的是為了救災,不要因為一些瑣事耽誤了行程。”
“你們隨我出去走走。”她攏了白底綠萼梅的披風,開了房門,讓衙役們進去搜查,自己則跟千允和遠影走了下去。
每一間房的油燈相繼亮起,和著月色,在雪地上灑下昏黃的月暈。
馮兮和靜靜地看著裏麵凶悍的衙役們,眸光清冷。
雖然他們沒有明說,但是,這幫地頭蛇難道真不曉得他們是朝廷派下來的人?
事實恐怕並非如此,或許他們不過是借著捉拿逃犯之名,找什麼人罷了。
這個時候,她想起了一件事。
當她跟夏海晏他們啟程離開金陵城時,聽聞在最後一日,金陵城內,有一介布衣揭了皇榜。
在這種風口浪尖上,敢於揭下皇榜的,需要具備多大的自信。否則,出了問題,就是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為昌德帝獻出良策。昌德帝得知之後,龍顏大悅,還未召見,將讓他跟隨著當朝左相一同前來渭城。
她走得太急切,沒有去尋匿那人,要不然,若是能將其拉攏,說不定便是能對付顧錦城的一把利刃。
馮兮和已然沒有了倦意,她未理會驛館中的嘈雜,走過去馬廄那邊。
在馬廄的旁邊,有幾枚臘梅在夜色下,妖嬈盛綻。
馮兮和的神思恍惚,仿若回到了那日,在裕王府為顧時引彈箜篌的時刻。
最喜紅梅雪中藏,隱隱枝頭暗飄香。見到一枝枝如火苗般的臘梅,馮兮和不由自主地走到臘梅樹前,積雪濡濕了她的繡鞋,她似乎未曾察覺。
馮兮和輕嗅了會梅香,抬手欲要折一下一枝蓋了雪被的臘梅。
而在她的指尖剛觸碰到臘梅時,另外一雙手已早她一步,將臘梅折下,放至鼻尖下。
“夏大人……”馮兮和回眸,見到夏海晏就站在她身邊後,不由得詫異。
她以為他會將那些衙役驅逐出驛館的,不過,隨後,她便想清楚了個中緣故。
夏海晏並非是想坐視不管,他轉過視線,眸色暗了暗,問道:“你是不是想問本官為何坐視不管?”
馮兮和思忖片刻,便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在渭城的百姓還處在水深火熱之時,地方官竟然隻顧自己大魚大肉,枉顧百姓死活,在他們手下辦事的官差更是為所欲為。若背後沒有一股力量支持,和長年累月的積累,想必,他們也不會如此囂張。”
“夏大人應該是痛恨他們背後的人,想要治根,而不是隻拿這幫衙役出氣。”
“沒錯。”夏海晏的眼眸幽深,然後,他說道:“其實,陛下此次,名義上是派遣我來做為救災,實際上,是為了整治遠在天邊,卻與朝廷中勢力相互勾結的貪官汙吏。”
“他們名義上是地方父母官,暗中卻圈占良田,放印子錢,搶占民女,倒買倒賣,無惡不作,陛下早就因這批蛀蟲而頭疼不已。”
馮兮和聽罷,麵色不改,微微一笑,“夏大人,你會如願的。”
夏海晏所說的並非僅是遠在天邊的汙吏,他所說的例子,在金陵城中,趙家就是最典型的代表,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