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兮和盈盈步至中間,顧時引微一揚手,命人抱了一把箜篌過來。
須臾,纖纖玉指輕撥了幾下箜篌的琴弦,即是有如天籟般的琴音流瀉而出,好似月華灑遍大地。
不同於娜蘭提的大漠風情,她指下的破陣樂似是來自遙遠的雪山,悠遠綿長。
而不多時,激昂的調子又是忽地迸發出聲,讓所有人的精神為之一怔,如臨激烈廝殺的戰場。
他們逐漸沉迷於馮兮和的破陣樂中,仿若見到了被鮮血漸染的白雪。樂聲漸轉淒婉,馬革裹屍,好似活生生地在他們眼前呈現一般。
餘音繞梁,一顆豆大淚珠已從他們的眼眶中溢出。
而馮兮和就跪坐在箜篌邊,纖長的羽睫低垂,裙擺如花瓣一樣,鋪撒在地毯上,邊沿處的鳶尾花栩栩如生,將她的美烘托到極致。
待馮兮和奏罷,娜蘭提的容色驟變,看眾人的反應,她就已然明白,誰輸誰贏。
宇文灝已是不由自主地拊掌。
“本宮想知道,裕王妃是從何處所學的此首古曲?”他將眾人的疑惑說了出來。
馮兮和莞爾道:“是本妃的亡母所教?”
“你母親?”宇文灝的眉心一緊。
馮兮和回道:“沒錯,數年前,亡母曾去過日月山,從日照一名樂師處學過此曲。”
“原來如此,隻可惜本宮不能親眼拜訪你母親了。”宇文灝略是感到惋惜,不過,他的眼眸中卻是閃爍著異樣的光輝,“想不到,裕王妃竟然能將多年前,你母親傳述的曲譜一點不漏地記了下來,又能奏出令我們動容的箜篌樂。”
“本妃記得曲譜隻是其中一個原因。”馮兮和的視線轉移到一側的顧時引處,繼而,欣悅之情溢於言表,“更重要的是,本妃的夫君常年在戰場廝殺,本妃心有所動,才想借著今天這個機會,為夫君奏一曲破陣樂。”
話落,顧時引的眸中油然浮起盎然的笑意,如同明珠生暈,娘子說的這話,他很愛聽。
宇文灝一怔,顧錦城的麵色微僵,眸中頓時多了幾分連他自己都覺察不出的嫉恨。
馮兮和就在眾人迥異的目光中,退回她的座位前,見顧時引麵色不改,不由問道:“王爺,你不問我,為什麼我會對日月山的情況那麼熟?”
顧時引轉眸道:“本王知道。”
馮兮和更是迷茫,他們相識不到一年,他對她從前的情況,應該不是很了解吧。
在宇文灝身邊的親信看到自家主子,眼睛一直沒有從馮兮和身上離開過,不免咳了幾聲。
宇文灝這才收回視線,親信小聲詢問:“殿下,你該不會真對寧國的裕王妃有意思吧?”
“本宮隻是想起一些陳年往事。”宇文灝的眼眸幽幽,回憶道:“在十多年以前,四皇叔去日月山時,除了邂逅月照族的一名女子之外,還遇到了另外一位姑娘,那位姑娘就會彈奏此破陣樂,可她並不是日照族族人,而是隨其父上戰場。”
“戰場?原來殿下讓娜蘭提姑娘去彈奏日照古曲,是另有目的。”親信反應過來,恍然道:“日月山向來隻有寧國和華國的軍隊駐守在那裏,殿下說的那位姑娘,應該就是來自寧國吧?”
“可是,當年,四皇子跟那位姑娘真的是偶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