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撕心裂肺的咆哮在高塔中回蕩,久久不能散去。
顧時引抱緊她的屍首,替她拭去衣裳上的血漬。
無論身邊的人怎麼勸,他都不願鬆手。
良久,他眼含柔情地低語道:“本王記得,妙僧預言過,本王和顧錦沅都有帝王命格。”
“現在,顧錦沅已經毒發身亡,本王會是寧國下一任帝王。”
“本王這就去找妙僧,用帝王命格做交換,隻要能讓你活過來。”
他的手指輕柔地撫過她的臉頰,複又歎息道:“兮和,今日你既是穿了嫁衣,本王就當你是為了本王而穿。”
“從此以後,你生生世世都隻能是本王的人。”
聽著他的低語聲,馮兮和心口處悶的透不過氣來。
她淚眼迷蒙地看著顧時引,心道,難怪曾經,每每望向他那雙深邃無垠的雙眸時,她的心裏總會徒生歉疚,感覺虧欠了他什麼。
原來,她之所以能夠重生,全是顧時引到佛門前苦苦哀求,用帝王命格換來的。
馮兮和想起,在一年多以前,妙僧就遞給過她一個錦囊,錦囊中隻裝有繪了白象圖騰的絹布。
當時,她還不明白。現在想想,白象是顧時引的專屬圖騰,其實,妙僧早就給了她答案。
“子裕……”馮兮和喃喃念道,想朝他走近一步。
前世,她做錯了,今生,她想要盡可能地去抓住他,去彌補他。
然而,眼前的景象已迅速地消失,她又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裏。
寒風蕭瑟,塔內靜謐幽暗,木梯每上一層,就對著這一層的觀窗,迷蒙的月光從觀窗撒入。
馮兮和倏地從夢魘中驚醒,手心手背已全是汗。
塔身自下而上,塔簷逐級縮小,她知道自己還在第十八層,狹窄逼仄的空間裏。
眼觀四周,她看到壁上飾有須彌座,須彌座上雕刻花卉飛禽、走獸、飛仙等各式圖案。塔頂的青銅鍘刀和身邊的鐵鏈仍在,隻是,她沒有跟前世一樣,能見到那一角熟悉的紅衣。
對於剛才所見到的夢境,馮兮和顯然相信,那是前世真的發生過的。
須臾,馮兮和平複心緒,她起身走到觀察的木台前坐下,望著高塔下的雪地,想了很久。
風一吹過來,塔簷翹角上掛著的一百零四隻鐵鈴,在“叮叮當當”作響,空中,仿佛有忍冬花的花瓣在飄動。
銀白的雪地上,似有一位身著寬大僧袍的矮小僧侶在背對著她遠去。
馮兮和曾問過顧時引,除了淩冬不凋之外,忍冬花有什麼含義。
顧時引未曾告訴過她,不過,現在,她已經知道了。
浮生萬象,靈魂不滅,輪回永生。
馮兮和心道,顧時引既是讓她有了重生的一次機會,她也沒有見到顧時引,不能夠輕易放棄。
她要尋找破陣的方法,找到顧時引。
不多時,顧錦城沿著木梯而上,腳步聲輕不可聞。
盡管擁有白象符,並不能真的去號令寧國的三軍,但是看守九曲玲瓏塔的人會認它,因而,他可以輕而易舉地進來。
顧錦城上到第十八層,就看到馮兮和側身坐在木台上,宛若一株盛綻的優曇。夜風吹響鐵鈴的同時,也拂動著她的緋色鬥篷。
“兮和,你坐在那裏太危險,到我這邊來。”顧錦城不由自主地攏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