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斯寒在地上跪了整整一個多小時,起身的時候雙腿麻木到沒有知覺,不知道是起身起的太急還是怎麼回事兒,他剛站穩身子忽然劇烈地朝一旁倒去。

喉嚨裏突然湧出一抹腥甜,一大口血猝不及防地從嘴裏噴出,粘稠的血液撒在白雪上,視覺上看起來極為衝擊。

厲斯寒急忙穩住身體,沒有去管嘴角的血,第一時間就是查看血有沒有落在女人身上,還好沒有。

怕嘴角的血會落到女人身上,厲斯寒用袖子擦了一下,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撐起女人的上半身,然後坐在她身後,讓她的頭枕在自己的腿上。

懷中的身軀冰涼僵硬,厲斯寒的眼淚再次往下跌落,他用力抱緊懷中的人,小心翼翼地像是在抱著價值連城的珠寶。

厲斯寒的眼前又浮現出了四年前的那一幕,漸漸地,他的整個大腦都被沈璃的音容笑貌占據。

笑容甜甜的沈璃,委屈落淚的沈璃,被他羞辱的害怕恐懼的沈璃,看見他時會不自覺戰栗的沈璃,對他徹底失望的沈璃......

以前他瘋狂的報複沈璃,把所有的壞脾氣壞情緒都加給她承受,冤枉她,侮辱她,踐踏她,把她貶的一文不值,肆意羞辱她的尊嚴,剝奪她的自由。

這不是人幹的事,是畜生。

厲斯寒徹底後悔了,後悔自己曾經帶給沈璃那麼多的傷害,為什麼他不能早一點發現事情的真相,為什麼他沒有認出來沈璃才是他當年的救命恩人。

厲斯寒握住沈璃的一隻手輕輕放在自己的唇邊,邊呼氣邊哽咽著說,“以後我再也不會傷害你了,我再也不會對你做那些畜生不如的事了,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眼角餘光忽然瞥到自己掌心裏的一道傷疤,厲斯寒微愣住,隨後記憶像是衝破閘的洪水跌至而來。

八年前的一個下午,他出手幫助過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搶錢的壞人,小花貓,大哥哥,鴨舌帽口罩......

他記得沈璃曾經看過他左手上的傷疤,還問過他,這道疤,你還記得是怎麼來的嗎?

一個小小的疤痕而已,完全不值得他放在心上,那時他隻覺得莫名其妙,還以為沈璃得了臆想症,他甚至還想過沈璃哪天會不會瘋。

原來沈璃口中的大哥哥就是他,隻是他完全忘記了那些過往。

外麵的雪越下越大,沈璃和厲斯寒的身體也越來越冷,厲斯寒抬頭看了一眼白雪皚皚的天空,心中的荒涼更重。

原來人痛到極致的時候喉嚨裏是發不出絲毫聲音的,世界坍塌也不過如此。

厲斯寒將沈璃緊緊抱在懷中,輕聲低哄著,“璃璃,大哥哥帶你回我們的家,好不好?”

春節。

自從厲老爺子車禍去世後,厲氏老宅再也沒有過過春節,每逢春節都是閉門不見客,然而今天厲氏老宅卻出乎意料的熱鬧。

厲家的私生子陸涼,在除夕夜正式改名為厲涼,並且成了厲氏的掌權者。

黑色的勞斯萊斯車上。

“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傅司白側頭看著厲斯寒,幾天下來他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憔悴不堪,眼窩深陷,唇色蒼白。

從他的身上,他似乎看到了沈璃狼狽不堪的身影。

男人麵容陰沉,一言不發,傅司白卻莫名覺得荒誕,很難相信這會是那個高不可攀的阿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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