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有事請留言。”
看著手機之上，標記著“老婆”這樣字眼的電話號碼，趙楠不禁有些失望地籲了口氣。
“在這裏鬼鬼祟祟地做些什麼呢？”
安靜的走廊轉角位置，突然傳來了一把溫柔的聲音。趙楠轉身一看，先是嚇了一跳，“是你啊，許洋……哦，這麼快已經換好了等會記者會的衣服了嗎？”
“畢竟是即時報道的，總不能夠穿上休眠艙的那一套防護服上陣的吧？”
眼前的人兒笑了笑。
精致的臉蛋之上略微施加了一些淡妝，穿著的是貼身的紫色連衣裙。沒有一絲贅肉的胴體讓裙子勾勒出來了近乎完美的曲線。
見對方有些愕然地看著自己，許洋下意識地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皺眉道：“怎麼，有什麼不合適的嗎？”
“不覺得有點兒太過暴露了嗎？”趙楠下意識道。
領口的位置，能夠看見兩片雪白所彙聚出來的一條筆直而富有立體感的線條，許洋微微張了張口，隨後掩嘴輕聲笑道：“這是服裝師挑出來的，其實我也感覺不是太過喜歡就是了……不過，居然會緊張我，看來還是殘留了一些潛行的時候帶來的感覺吧？”
趙楠下意識地揉了揉額頭道：“雖然現實隻是過去了三個月，但是潛行的話，可是將近十年的時間了吧？”
“是啊。真沒想到世界上居然有這種技術。”許洋感歎地道：“簡直好像經曆了第二次的人生一樣。不過，能夠回到現實，感覺還算不錯的吧？怎麼了……看你一直都在揉著額頭，是還不舒服嗎？”
趙楠略微地晃了晃腦袋道：“或許是思維還沒有和身體協調過來之類的吧。畢竟拍攝之前不是已經說過醒來之後會有一段時間出現這種輕微的症狀嗎？”
“這樣，會不會感覺好一點？”
忽然，輕柔的力度在兩側的額頭之上緩緩地揉動了起來，眼前美麗的人，不知不覺已經貼近到了自己的身邊。
“許洋……”
漆黑的瞳孔就在眼前，就像是黑曜石一樣，不知不覺讓人沉迷在其中的靜謐之中。一刹那間，趙楠有種想要擁吻眼前這位美麗女性的衝動。
許洋忽然像是觸電了一樣，小小地退後了一步，神情微慌，遲疑道：“總感覺，我好像也有些後遺症。”
趙楠苦笑道：“或許我也有一些……對不起了。“
許洋搖了搖頭，輕聲安慰道：“沒事……你也要準備一下吧？見麵會的時間快到了。趕快完成這些無聊的安排好了。其實我啊，現在隻是想要回家。”
趙楠籲了口氣，盡量讓自己的心情平複了一些，“也對，畢竟已經三個月了，應該是想家的了。”
“我還是回去更衣間，再選一套別的衣服吧。”
許洋退後了兩步，退出了這個轉角的位置。
趙楠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眼手機，遲疑了片刻之後再一次重新撥了一下電話……“還是連接不上嗎？”
忽然，電話響了起來。
響起的號碼是……菲妮娜。
……
……
正如電影《全球怪物在線》之中，一切的起源所在的城市叫做東源城一般，此刻所在的這個大都會的名字，也叫做東源。
東源市。
而開發出來了《全球怪物OL》遊戲係統的公司，也是坐落在這座巨大人口的都會之中。這一次潛入式的拍攝，也是在這家公司的內部進行的。
此刻，在超出了城市之中第二高的大樓超過五十米的第一高樓的樓頂之上。城市之中繽紛的色彩在這裏調和成為了畫家手中的調色板。
在這迷亂的色彩之中，卻有著一道白色的身影，此時正在眺望著眼前的聲色，宛如白蓮花般，不染一塵。
“怎麼約我來這裏了？快要開始見麵會的了。”趙楠看著眼前的這道背影，輕聲發問。
當轉動過身來的時候，看見的穿著白色晚禮服的……菲妮娜。
仿佛是帶著一絲遲疑，從眼前這女子的臉上，趙楠看見了一抹猶豫。趙楠下意識地走進了兩步。
菲妮娜終於開口道：“我在這裏看晚景的時候，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就想讓你也在這裏陪我一起。”
趙楠心中莫名悸動。
菲妮娜苦笑道：“當我回神過來的時候，你已經來到了……我想我的本意並不是這樣的話。”
趙楠沉默了片刻，走到了菲妮娜的身邊，同看著眼前東源市的色彩，“我想，大概我們都還有一些後遺症吧。那樣的十年一直都在一起，現在剛剛清醒過來，會混亂應該停正常的。”
“對了，優妮呢？”菲妮娜忽然問道：“身體好點了嗎？”
趙楠道：“後來問了一下，說見麵會的時候能夠正常出席。不過會方不會安排她進行回答問題。”
菲妮娜笑了笑道：“那就好。那個小家夥確實不應該這麼早就麵對這種場麵的。”
趙楠歎了口道：“是啊，總感覺放心不下這個孩子……總感覺就是自己的孩子一樣。”
“畢竟是我和你生下來的。”菲妮娜略微可惜道：“可惜是從莉莉瑠開始轉換角色之後才補充進來的。要是能夠一直陪伴成長，應該會更加愉快一點的吧。”
趙楠聳聳肩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如果真的挑選一個嬰兒出來的話，節目組可是要哭昏的了。一天幾百次的NG，估計奧茲導演要瘋掉的。”
“說的也是。”菲妮娜抬頭看著天空，“不過，如果真的有這麼一個女兒的話，其實也不錯。”
如今的天空充滿了灰霾，基本上看不見一點的星光。甚至在城市的夜燈的映照之下，能夠看見輕微的一層霧氣在夜空之中緩緩地流動著。
“是啊，才不過幾個小時，我就有點想念那小家夥了。”趙楠也抬起了頭來，“不過，還真是不習慣啊，這種好像是墨水一樣的天。”
“對啊。”菲妮娜深有同感地道：“再這樣下去，遲早地球也會像樂園世界那樣，因為文明發展過度，毀滅重生好幾個紀元的吧。”
趙楠倚在了護欄之上，“或許像那種紀元毀滅後又重新，對於生養我們的星球來說，才是最好的吧。不斷地開發，不斷地索取，卻沒能夠回報什麼，最後反而還在責怪它的資源不足，限製了自身的發展……不管是現在的這個社會也好，是遊戲裏麵虛擬的樂園世界也好。”
菲妮娜卻忽然輕笑了起來。
“怎麼了？我說錯了什麼嗎？”趙楠愕然道。
菲妮娜搖搖頭道：“沒什麼。隻是突然想起，我們這些在遊戲裏頭想要弑神的，其實才是最大的惡人。”
趙楠一愣，隨即也忍不住發笑起來，“那樣的話，還真的是罪大惡極了。”
笑著笑著，不知何時，二人的目光在繽紛之中自然而然地交彙在了一塊兒，癡癡地，時間漸逝。
忽然一道輕柔的鈴聲響起。
菲妮娜握在手中的手機一閃一閃了起來，她驟然回過神來，“哦……是莉莉瑠。估計是找不到我，叫我回去的了。”
“哦……也對，見麵會。”趙楠連忙看了一眼手機之上的時間，隨後胡亂地塞入了自己的口袋之中，“對了，你不接聽嗎？”
“發個短信就可以了。”菲妮娜搖搖頭道：“好吧，我好多了……下去了吧。說起來，我居然會和你在這裏討論遊戲裏頭的劇情什麼的。”
“別介意，我這人有時候就是囉嗦一點。”
“遊戲裏頭可不是這樣。”菲妮娜掩嘴輕笑了一聲，“整天板著一副臉，其實還挺嚇人的。”
趙楠優雅地笑了笑道：“創造了這麼一個角色，讓你為難，真的是抱歉了。”
菲妮娜沒有說些什麼，留下一道似有若無的笑容，從趙楠的身邊緩緩離開……“你不下去嗎？”
幾米之外，發現趙楠並沒有同行，菲妮娜輕聲問道。
“我？”趙楠一愣，看了一眼四周的夜色，聳聳肩道：“我還想在這裏吹吹風。放心，我不會遲到的。”
“這樣……”
菲妮娜點了點頭，忽然道；“有機會的話，介紹你的妻子讓我認識吧。隻是聽見說過幾次，還沒有見過真人。”
趙楠點了點頭：“當然……有機會的話。”
人已經離開，夜風漸漸吹散心中一份失落的感覺。趙楠從自己的口袋之中摸出來了一包香煙……記不得自己什麼時候有了抽煙的習慣了。然而當把香煙放到了唇邊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帶上點火器。
“是出來的時候太匆忙了嗎？”
他略微自嘲地笑了笑，獨自看著這最高樓之下的夜景，意識好像是被清空了一樣，緩緩地發散了開來。
已經不知道自己身處在何方。
驀然，一雙冰涼的手掌，蓋住了自己的眼睛，與此同時，一具柔軟的身體也貼了上來。
並未說話。
趙楠伸手把蓋著雙眼的手掌給抓了下來，也不回頭道：“電話也打不通，總算是願意出現了啊？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的？”
“我早就到了呀。隻不過剛剛看見某位在這裏和一個大美女幽會了，如果走出來的話，會很尷尬的吧？”